黄兴桦没想到他最后一个关键问题问的竟然还是手臂,有点吃惊。
而另一旁的仇宣更是觉得奇怪,想要开口,但还是被黄兴桦拦了下来。
不过仇宣有仇宣的理由,不仅仅是因为浪费时间,而更多的还是考虑到病人家属的心情:(病人家属和病人是分开隔离的,应该还不知道病人的手脱臼吧?)
黄兴桦懂他的意思,但还是决定把主导权交给祁镜:(随他去吧。)
仇宣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但情况和他想的并不一样。电话那头的丁秀娟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表现得非常平淡:“哦,他的手啊,是习惯性脱臼了。从30多岁摔了一跤后,手肘就不得劲,经常出问题。”
祁镜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就没去医院治一治?”
“去过,可惜治不好!”丁秀娟想到这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叫他治,他不肯,一直说自己没时间。后来越来越严重之后再去找医生,医生说已经没法治了,必须手术才行。”
在他们眼里,似乎治和手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不过祁镜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和家属,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他回头又看了眼王贵的半固定手臂,说道:“那看来你男人没做手术啊。”
“做手术要时间,之前他太忙了嘛,忙着去腾城赚钱,就没去。”丁秀娟啜泣了两声,继续说道,“不过他最近两年一直都很小心,尽量不去动这条胳膊,所以脱臼的次数也少了很多。我印象里也就脱了两次,都自己弄回去了。”
祁镜点点头,怪不得王贵只是摔了一跤就把手肘摔成了脱臼。
不过脱臼并不能解释他的呼吸道感染,他觉得自己还需要往下深挖,所以就直接说出了病人之前摔跤的情况:“可惜王贵现在摔了一跤,手又脱臼了。”
“啊?”
丁秀娟这段时间接收到的都是坏消息,多这一条也不算多。加上刚才被祁镜狠狠说了两句,所以她心里早就麻木了:“唉,肯定又是崴脚害的,上次就是这样,崴脚加手肘脱臼。我们那时还找过山里的一位老中医,现在看来中医的作用也很有限啊。”
“中医......”
祁镜一手搭着一旁的《神农百草经》,话题越兜越远,听得一旁几位国外的医生在那儿干着急。
仇宣虽然也有这种感觉,但有黄兴桦在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祁镜之前诊断了那么多疑难杂症,他细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手,正好能看看这个年轻人的真本事。
他们没什么顾虑,但桌边那几个东南亚专家就不一样了。
在他们的国家或者是医疗工作环境里,年轻人是毫无话语权的。别说在如此重大场面里问诊了,就连普通提个建议都是不被允许的。
他们原以为祁镜只是个看戏的,没想到却是个主演,而且演得还那么烂。几个胆子大的,或者说对自己比较自信的,就只能笑笑摇摇头,对祁镜的这种奇怪的问诊表示非常不屑。
当然他们私下里聊得时候用的都是他们国家的语言
(一个呼吸道感染竟然去问吃什么,还问摔跤问脱臼?这水平恐怕比我们的医学生都差吧,要是在我的医院里,早就被我骂死了!)
(这人怎么进这儿的?那么年轻,该不会是靠关系吧?)
(恐怕是黄所长的关系,我看黄兴桦和他很熟,有可能是师徒关系)
(真是枉顾病人性命啊,在这儿练兵?)
(谁知道啊......)
几个东南亚的抱成团,虽然没什么好的建议,但却质疑着祁镜的合理性。这和国别没什么关系,要是让其他医生来判断,恐怕也会得出和他们相同的结论。
现在看似没什么重要发现,话题更是被祁镜七绕八拐跑去了骨科和骨关节的方向。但祁镜并不是在胡乱发问,这其实是他问诊的一贯作风。但凡有奇怪的地方,他都会深挖最后的原因,不能因为和原疾病无关,就放弃询问。
疑难杂症的疑难,往往都在于忽视了不起眼的地方。
病人是呼吸道感染,有严重的咳嗽咳痰和胸水,血常规看似细菌感染,体温非常高。这一个多月王贵一直在天南地北的跑,饮食暂时找不到问题,但右手肘关节有习惯性脱臼,右脚脚踝也有习惯性的崴脚。
询问过后几个简单的字条在祁镜脑海里聚集,去掉了怎么也说不清的呼吸道症状,再去掉找不到根的消化道原因,最后剩下的就是脱臼和崴脚。
脱臼......
崴脚......
祁镜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脱臼和崴脚,因为王贵身上的脱臼和崴脚和别人不一样,他之前找过老中医,喝过中药......
中药......
中药??
祁镜连忙看向手里的《神农百草经》,左手猛地翻了起来。
这本虽然说是神农百草经,但对于早已有失传内容的百草经来说,正文非常少。后来为了做填充,编写本书的人就往里加了不少东西。比如现在祁镜翻到的一页,其实是清朝一位叫张璐的中医写的。
原文叫《本经逢原》,里面有一条关于螃蟹的描述:【蟹性专破血,故能续断绝筋骨。治筋骨折伤,生捣之。藏器云能续断筋,去壳用黄,捣烂微炒,纳入疮中,筋即连也。可知其功不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