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下,如轻纱般将万物覆盖。
穿过断瓦残垣的缝隙,地面上点点的银光,拼凑出一幅异样美感的图案。
废墟之上,燕冲宵看着眼前江御流大统领手中那握着的铁铲,不由笑道:“你不会是想来救我吧?江大统领?”
江御流冷眼一翻,将铁铲丢在了地上。
“是收尸。”
“嚯嚯,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失望?”
燕冲宵浑然不顾身上还在淌血的伤口,对江御流冷嘲热讽。
江御流浑似充耳未闻,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冷冷道:“给我。”
燕冲宵顺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只见那半截白色带状物正捏在自己的拳头之中,随着冰凉的夜风微微摆动着。
“怎么?江大统领也有求人的时候么?”
虽然拼着一条性命,才从那炼狱般的修罗场中带出了一条物证,但是燕冲宵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便宜了江御流,他挑了挑眉道:“想拿到的话,就开口求我吧!”
江御流踏前一步,与燕冲宵冷眼对视。
燕冲宵咧开嘴,嘲笑道:“你别想着能用官职压我,陛下放我出来的,我只听她老人家的吩咐。”
“别会错意了。”江御流沉声道,“你还记得陛下放你出来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
燕冲宵收敛起了笑容。
“着今日起,恢复燕冲宵‘炎凰卫副统领’之职。”江御流补充道,“你只要还在炎凰卫麾下,就得老老实实听我的调遣。我不管在那之后陛下给你派了什么别的任务,但是你胆敢妨碍我的案子试试看,她定然不会开心。”
“啧。”
半晌后,燕冲宵狠狠啧了下舌,将手中的白条往空中一扬,没好气道:“这就叫官大一级压死个人呐!”
江御流大手一抓,将那白条握在了手中。
然而,这东西入手的一瞬间,他的心中犹如炸过一道雪亮的闪电,一个被遗忘的细节随着这道亮光一闪而过。
他将那白条捏在两指之间,轻轻揉搓了一下,随后举到了眼前,轻声自言自语道:“这个触感......”
“是纸!”
燕冲宵本来已经顺着瓦砾滑了下去,但是听到了江御流的自言自语,立即诧异地回过头来,奇道:“你说什么?”
“难道你自己刚才没摸出来么?”江御流没好气道。
“这是一条纸带!”
“放你奶奶的屁,老子怎么可能被几张纸给困成这样?!”
燕冲宵以为江御流在讥讽他,爆脾性登时炸了开来,反身抢上前大骂:“刚才那玩意多邪门你也看到了,想消遣老子就直说,别他妈拐弯抹角!”
“不信你自己看看!”
江御流面上挂着一层寒霜般的警觉,将白条递给了他,寒声道:“我没功夫也没兴趣消遣你。”
燕冲宵见他神情有异,终于感觉事态有些不对,稍稍收敛起了脾气。他接过了那纸带,细细揉搓了一下,顿时也皱起了眉。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道,“为什么会是纸?刚才明明还是......”
“我知道,刚才这东西拦住酒肆大门的时候,我用刀锋都切不开。”江御流阴沉道,“你刚才拿在手里时,是这种轻飘飘的触感么?”
燕冲宵歪了歪头,随后否认道:“不,是像牛皮一样......不对,更像木匠用的铁砂纸,总之很他娘的硬就对了。”
江御流轻轻吸了一口气,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个掠夺卓因的佝偻鬼,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纸做的。张春说的人口失踪案本该与她无关,但为什么她会那么巧被卷进去?难道真的只是凑巧么......”
燕冲宵见他垂头不语,等得不耐烦,挠头骂道:“嘀咕什么呢?”
江御流抬起了头,眼皮微微一颤,心中冒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没有理会燕冲宵,直接大步冲下瓦砾堆,朝着街道远处奔去。
燕冲宵没来得及拦住他,转身大骂道:“你他妈的在搞什么鬼?”
“这案子本与你无关。”江御流冷冰冰的话语从远处传来,“你想搭把手就赶快跟上,若是想自保,就此分道扬镳!”
燕冲宵抿了抿嘴,有些左右为难。但是片刻后,好奇心终于还是袭上了心头,跺了跺脚道:“妈的,怎么说也是小爷给他找到了物证线索,得看看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于是燕冲宵也一溜烟冲下了废墟,跟在江御流身后。
“嘘!”
不料江御流没走多远,却停住了脚步,竖起了指头示意他噤声,随后指了指街边的店铺。燕冲宵刚要脱口骂人,顺着他所指方向一看,顿时闭住了嘴巴。
只见这百花坊沿街店铺内外,均都布满了与方才一般的白色茧状物,惨白色的纸带宛如盘丝洞内的蜘蛛网,凌乱错落地搭在坊间的建筑之上。
“看这情况,整个百花坊都没了。”
江御流沉叹了一声,说罢转过头,对燕冲宵轻声道:“惜命的话脚步就放慢些,别胡乱骂人。”
“你他妈的......”
燕冲宵有口难言,只得在心里把江御流问候了一遍,随后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想去哪?这鬼东西前面越来越多了,万一出事都跑不出来!”
“我大概知道这些纸茧是从哪来的了,你闭嘴跟着就行!”江御流亦是压低了声音回答道,“看来这个音量不会惊扰到它们,注意脚步放轻些。”
他这番话说完,小心地走到街边的一个夜市摊前,从案板下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