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人,他......马上就要走了。”
“正是如此。”
周子瑰说罢,对着江御流深深伏下了身子,哽咽道:“小生遭受恨意驱使、给二位添了诸多麻烦,还险些害出人命,实在是无颜求得谅解,然而值此弥留之际,仍有遗愿一二厚颜请求江大人代劳。若江大人能不计前嫌,小生感激不尽,来世再报您大恩大德!”
江御流长叹一声,说道:“江某为何会怪罪于你?请说吧。”
“家母年近七十,在钟州老家无依无靠,小生挂念不下,亦有负她老人家的期待,不胜悲恸凄凉之心。请江大人前往中城区的揽月客栈天字甲号房,将小生的遗产整理打包,寄回老家去。”周子瑰对他深深拜了下去。
“这个自然是不成问题。”江御流答应道。
周子瑰又拜下一次,嗫嚅道:“多谢江大人,小生还有一求。若是......若是可以,请江大人将小生冤情上述天听,将这本《双生集》的真正作者昭告天下。”
周子瑰说到最后,已然动容,泪涕齐下。
“让世人都知道,这是炎凰国御赐状元周子瑰留下的诗!”
江御流将他扶起,一时难以开口。
良久之后,江御流珍重地对周子瑰做了个叉拳礼,一字一顿道:“你放心。”
周子瑰望着江御流认真的样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抖了抖袖子,对江枫二人深深做了一揖。
“咔擦!”
连在周子瑰身体上的锁链,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渐渐开始断裂。
江御流知道,时候到了,从此之后,世上再无周子瑰。但是下一秒,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问向周子瑰:“孩子,你可知卢向阳的影子在何处么?”
“我变为影兽的时候,将他的神魂收服,如今就在我的身上。”周子瑰抓住了身上的一根锁链往外轻轻一扯,从身体中拉出了一团漆黑的烟雾,“我本想彻底将他毁掉的,若是江大人还留着他有用,那就饶过他吧!只是得赶快,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啪!!”
周子瑰说罢,身上的锁链同时炸裂开来。他对着两人露出了最后一抹笑容,身体渐渐变成了一缕缕青烟,消散在了空气中,只留下了最后一句遗言,在影界的山谷中回荡不绝——
“谢谢二位,让小生能再次生而为人。”
江御流与枫萤萤并肩而立,均都无言。
片刻后,江御流说道:“都过去了,世间再无周子瑰。去把卢向阳叫出来吧!”
枫萤萤点了点头,接过了那枚黑色烟球,在手中捏碎。
黑烟顿时四散而逸,组成了一个满脸横肉的高大男子身形,正是卢鸿之子——卢向阳。然而,此时的他满脸血迹,身体残破不堪,唯有半边躯体遗留下来,想必是被周子瑰一番报复折磨所致。
枫萤萤却不心软,冲上前去,照着他的鼻子狠狠打出了一记直拳。
“啊呦!”
卢向阳捂着鼻子大叫一声,跌在地上打起了滚。
枫萤萤蹲下身,提起他的衣领,欲要举拳再打,江御流阻拦道:“暂且放了他,我还有事情要问。”
“哼!”枫萤萤气鼓鼓地将卢向阳砸在地上。
江御流走上前去,将刈神狠狠顿在了他脸侧的地上。
“江统领饶命,江统领饶命!”卢向阳吓得失魂落魄,连连求饶。
“江某还从未见过似你这般软蛋的男子,明知不久后注定难逃一死,仍要舔着脸皮苟且!”江御流的语气冷得似乎能将空气冻住,“我问你,周子瑰的事情,是你主谋的,还是你爹主谋的?”
“是我爹,是我爹!”
卢向阳十分害怕,连声全部招了出来:“他几年前好像中了邪一样,经常念叨什么当今皇帝昏庸无道,早晚会误国,非要我考上功名混入朝野,帮助他谋反!”
“什么?!”
江御流万万没有料到,事情往未曾想过的方向发展了。
“他是兵部尚书,本身就握有兵马大权,只是在文官派系里没有人脉,便想让我念书考取功名,接着混进吏户礼任意三部之中为他所用,发展耳目!”卢向阳哭喊道,“江统领,小子所言句句属实,我爹这几年欺人太甚,说我要是考不上状元,就会将我扫地出门,我也是被逼无奈,这才和他一起迫害那周兄弟的!”
江御流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抓着卢向阳的衣领,将他一把提在半空之中,厉声喝道:“证据呢?你爹谋反,你手中定有证据,快告诉我!”
“江统领,小子还没领职入朝,我爹他信不过我,哪里能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卢向阳一边挣扎一边辩解,“不过您若是想抓他,我可以帮您!毕竟殿试舞弊,是可以抄家的大罪!”
“哼,你倒是机灵的很。”江御流冷冷道。
“说吧,你爹把你的尸体藏在哪了?”
枫萤萤眼睛一亮,鼓掌笑道:“对啊!若是能找到这厮的尸体,那就是物证如山,卢鸿那老儿可就得去和皇帝好好解释解释了!大好人,干得漂亮!”
“就在后园之中,埋在了阁楼旁边的假山之下,靠近东把头的那边。”卢向阳说道,“我爹用胶泥把我的尸身浇筑在了一个铁箱之中,四周的土地里还插了带毒的木桩防止有人来挖掘,您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他怕江御流不信,连忙大喊道:“江大人,我可没骗您,您放了我吧!”
江御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