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还在磨蹭什么!”方才那起身谢罪的峨冠老臣卢鸿连忙起身,奔到卢向阳身边,扯着他袖子拽到大殿之上双双跪下:“臣兵部尚书卢鸿,携犬子卢向阳,叩拜陛下天恩!”
炎凰三十一随性地摆了摆手,说道:“都起来吧!卢爱卿,你可是耽搁很久啊!定是有什么缘由,给孤说来听听?”
看似温和,实则暗藏锋锐,若是回答有一星半点的纰漏,立时就会遭到惩罚,不愧是天子的诘问。
谁知卢向阳竟然没有搭理她,只顾着环视金銮殿,满脸尽是震惊,过了一会,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他的眼眶不绝流下。
“这......这真的是炎凰宫的金銮殿......”他双目恍惚,嘴角慢慢漾起了一丝饱含酸苦之意的微笑,浑身止不住地剧烈颤抖了起来,“我......我终于又回来了......”
“卢爱卿?”炎凰三十一察觉到了卢向阳的怪异之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您就是皇帝吗?您就是当今皇帝炎凰三十一吗?小人、小人有诗集一本奉上!小人......小人......有诗集......你们干什么,放手啊!”
本来呆如木鸡、跪在地上的卢向阳突然暴起,发疯一般地冲向了御座,脸上涕泪横飞,容貌极为可怖。禁卫们见势不妙,立即再度闪身而出、列成一排,将卢向阳牢牢挡住。一旁的小白也弓起了身体,浑身长毛直竖,一双幽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卢向阳的脸。
群臣见状,登时哗然大乱,卢鸿吓得手足无措,大喝道:“咄!赶快滚下来!”
“皇帝,这诗集是我写的!您一定要过目,求求您了!”卢向阳虽然被禁卫们抓住,却兀自挣扎,试图靠近炎凰三十一。卢鸿连滚带爬地跑到儿子身边,重重打了他两巴掌,颤声道:“小畜生,你作死么!”
“无妨!”炎凰三十一厉声断喝,群臣顿时噤如寒蝉,再也没人敢出声。卢鸿只得退在一旁跪着,头低低垂下。
“卢向阳,孤倒要看看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炎凰三十一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缓缓伸出手:“诗集何在?呈上来!”
“是!是!诗集就在小臣怀中......诶?”
卢向阳将手伸进了衣襟内,却没有再抽出来,他的面色瞬间变得十分灰暗,好像突然被一根不存在的棒子当头重击了一下。
“卢向阳,孤虽然爱惜你的才华,但是欺君之罪该当如何,想必你很清楚。”炎凰三十一的口吻很平静,但是此时的平静,远远胜过了惊涛骇浪:“你拖延上殿时辰,又兀自在这儿发疯、胡言乱语,若是不给孤一个交代,你就......”
然而没等她说罢,卢向阳身体猛地一颤,之后再也没了动静,整个人软软垂下,一双眼珠布满血丝,从眼眶中高高凸出。
“松开他!”炎凰三十一眼神冷冽熠熠,口吻出人意料地平静,“都退下。”
禁卫们松开了抓着卢向阳的手,卢向阳颓然栽倒,头颅从脖颈上脱离,重重落在地上,一缕鲜血从断口的血管中慢慢流出,冒着不停破灭的气泡,无声地浸润在了皇宫大红色的瑰丽地毯中。
炎凰三十一缓缓后退了几步,捏了捏眉头,轻轻叹了一声气。
“唉......来人,传他快点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