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偷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头黑亮秀发,虽然下半张脸被面纱遮住,眼神却满含嘲弄神情,说道:“怎么,军爷也想做共犯么?”
江御流愣了一下,心道:“竟是个女贼!”
不料那小偷等的便是他这一愣,趁此机会,双臂高高张开,直接仰面跳下了站台。
围观百姓齐声惊呼,江御流心中亦是巨震,脱口喝道:“小心!”
他抢前一步抓住了她脖间挂着的草绳,然而草绳毕竟脆弱,无法吃力,一扯之下便断成了两截,只得眼睁睁看着她瞬间摔下悬崖。
“怎么会......只是偷个东西,何必如此?”
江御流呆呆站在站台边上,心中有些难受。
“若不是我冒失阻了他这一下,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然而正当他自责之时,崖底忽得闪出一道刺眼亮光。
江御流急忙探出头去,发现那小偷虽在飞快下坠,身体却被包裹在一道极为强烈的金色闪光之中,被逐渐蚕食消失,只剩下了半截身子。
他只觉眼睛一阵刺痛,抬起手遮挡了一下,但便是这一瞬间后再向下看时,连那半截身体都再也看不到了,刺目金光也随之消散无踪,只剩一片白茫茫的云雾。
“这光好眼熟!是我眼花了么?”
江御流又揉了揉眼睛,只见云雾之下金光氤氲,心中又是一紧:“不,我并没眼花看错!”
便在此时,山崖下的流云风烟被一道强烈金光刺破,一辆缆车呼地一声从光芒之中升起。
那小偷扶着缆绳站在缆车顶棚上,揭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一张俏皮狡黠的脸庞,对他笑道:“军爷,在宫外做事,你管不着了吧?”
江御流又惊又奇,同时隐隐觉得这句话分外耳熟,仔细一品,立即想了起来,大声喝道:“原来是你!”
这少女,正是昨夜宫中那杂耍艺伎。
少女嘻嘻一笑,不再理会江御流,随着缆车向着上城区渐渐升去了。
江御流没料到这小偷向死而生、利用缆车逃跑,更没料到她竟是昨夜宫里遇到的那名少女,被摆了一道,心中气极,正要去追,忽觉进退两难,踏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爷子挤开人群赶到,扯住江御流胳膊,叫道:“官爷,你怎么不去抓人啊?我的东西还在小偷手上!”
“对、对不住。”
江御流挣开了他,面带愧色道:“在下还有要事缠身......”
“那你刚才就别管闲事啊!插一杠子还不管到底,这是什么个道理!”老头愤愤不平,大声道。
“就是!就是!”众百姓们被这么一煽动,都开始齐声起哄。
此时附近执勤的捕快们已经听到了风声,吹着哨笛赶到了现场。
江御流不愿再纠缠下去,掏出了炎凰卫的牌子,给众捕快过目。
“您、您就是铁面仙江大......”
捕快长看了牌子,顿时吓了一跳,正欲下跪行礼,江御流连忙扶住他,悄声道:“莫要声张!”说罢又吩咐道:“江某另有差事须得脱身。小偷是个女孩,往上城区去了,交给你们处理了。”
“是!这种小事怎能劳您大驾!”捕快长立即答应。
江御流点点头,再不多说,转身走进了下一班缆车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忽觉手上还握着什么东西。
“嗯?”
他抬起手一看,原来是从少女脖间扯下的那一截草绳,绳上串着一块木牌,上面画着哭笑两张表情。
江御流眉头一皱,翻过木牌再看,反面没有再画着乱七八糟的图形了,只用黑色炭笔写着“枫萤萤”三个字,字迹东倒西歪,十分潦草难看。
“枫萤萤......怕是那女贼的名字,应当给方才的捕快,也是一道寻人线索。”江御流轻声道。
他抬头正要唤那捕快过来,却发现缆车早已经开离了站台,只得将木牌暂且收入腰带的暗兜中,随后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山坡崖壁上绵延的炎凰城,想着卢向阳案子的期限与阿九莫名身死的谜团。
“我进宫去赴宴,卢向阳便不明不白地死了。凶手定是看准了这机会,趁我不在对阿九下了毒手。两宗案件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定是不可分割。只是......如今没有什么着手之处。只能从唯一的切入点着手了。”
江御流想到此节,抬起了眼睛,看向了窗外上空的茫茫白雾。
“卢向阳的家里,一定藏着至关重要的信息,得去找兵部尚书大人谈一谈,再做打算了。”
然而坐在车内,一放松下来,两日未眠的困意立即趁虚而入、如潮水般一bō_bō袭上。江御流上下眼皮打架,终于支撑不住,叹道:“到站前还是先眯一会吧!”
于是,他和衣依靠着座椅,就这么沉沉的睡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江御流苏醒过来,缆车里早已停在了上城区的站台里。
车厢内空空荡荡、已无人影,微微有些西斜的日头透过打开的对开车门,映在他的身上。
“唔......”
他从座位上爬起,揉了揉眼睛、伸了下懒腰,只觉周身暖意沛然、精神为之一振,盘算道:“看来睡过头了......好在没耽误太久。”说着,他便要撑着小桌站起身来。
“咚!”不料刚刚起身,江御流就觉得胯下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随后便听得“啊呦”一声叫痛从桌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