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斜阳返照,云浮天空,凝紫摇青,水光如画。
纪宁嘴角含笑,望着这千寻碧波透射下来的暮光,将前事娓娓道来。言尽,便将放置于玉案之上的散花檠,递予叶缤,言道:“叶姐姐初见我之时,是不是心有所感,知晓将来必有相须之时?”
叶缤将散花檠接过,把玩了一下,便放在玉案之上,答道:“纪妹妹真是神明朗澈,事事前知。我素不喜与外人交往,紫云门下无甚知交。还怕你我二人萍水相逢,异日恐再难得常见,到了用时,不便相烦。不料纪妹妹竟是这般谦恭诚恳,对我倾慕非常,将来断定隐患可除,心中越发欣喜。”
纪宁双眸垂帘,捧起玉杯,饮了口灵泉**,不禁心中暗赞,叶缤品行之高绝。
如若要换别人,听闻这前古佛门至宝,难免心生觊觎,自己又有意相赠,早起了贪心,紧抓宝不放了。
当今世上,鲜少能有人,似叶缤这般道心清宁,不贪不念。
纪宁抬眸,与叶缤的目光不期而遇,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过了一会,纪宁方才言道:“这散花檠乃佛门至宝,与我无缘,且已无大用。这番赠予叶姐姐,只因事皆前定,不必与我过多客套。叶姐姐待友真诚,故交情重,来日多事,成道必定因之迟滞,甚或有害。此宝不仅是对你大是有益,还事关到你那几世至交谢山道友,更为关键。详情此时不便明言,时至自知。”
叶缤闻言,忽然恍然,好似若有所悟,随笑道:“纪妹妹对我真的可谓是甚是情重呢。”
石生小嘴喝着灵泉**,放下玉杯,接口回道:“叶姑和师尊为至交好友,怎会这般生分客气?”
叶缤眉目含笑,摸了摸石生的小脑袋,并未言语。
因纪宁已指示机宜,石生尽管天真,法力既非寻常,智慧尤高,一点就透,无须再说。
加上纪宁、叶缤及陆蓉波皆习道法,未参禅修,爱根未断,小的天性纯厚,孺慕依依,又是平日各有修为,四人难得如此这般清闲聚首,互相述说过去未来之事。
叶缤更是对石生温言教勉,言笑晏晏。
欢愉的日子,光阴易过。在不知不觉中,已是一年有余。
叶缤只在紫云宫内,待了半年,便回了她的小南极金钟岛。
石生在这段日子里,被三人轮番教导,已将白阳图解融会贯通,从中自悟出玄门上乘大道,已然到了他要离宫出世,去略积外功的日子。
这一日清晨,石生知启行之期已届,遂去寻师尊纪宁与母亲陆蓉波,特去拜别。
此时的纪宁与陆蓉波正在栖梧宫内议事,见石生款款而来,知他前来拜别,未等他跪拜,已让他免礼。
纪宁看着眼前的石生,长身玉立,身穿一袭白衣,上面绣有枝枝青竹,衬着他那剑眉星目,玉面朱唇,更是俊逸灵秀,举世无双。
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又有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忧虑。
因仙家中人素喜幼童模样,寓意赤子之心,去假求真,纯粹无暇,故而世上修道中人,多为仙童模样。
不过纪宁素来不喜这些规定,亦不喜掌控他人,遂由着石生心意,自行决定。
陆蓉波离开玉座,走近石生,给他理了理衣角,言道:“你自出世以来,便未曾与外人打过交道。此番领命出宫行道,一切行事,务要自勉警惕为是。”
纪宁暗开法眼,见石生眉宇清气祥和,并未煞气缠绕,知他一切顺利,并未言语,只是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石生领命拜别,出了宫门,径驾剑光,往天穹之上飞去。
转瞬间,便不见其踪影。
纪宁见石生已走,并未说话,先把右手一扬,立有一股五彩霞光拂面而过,跟着光收敛处,现出一名红衣妙龄女子,一双狭长的凤目微挑,虚空盘坐,睨视众生。
陆蓉波见这名女子生得雍容华贵,风华绝代,一袭丹色羽衣,哪里像是玄门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