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又听海面上水响,在波涛分飞中,现出十二名身材高大,相貌丑怪的侍者。前头四个,分捧着两个梅花形状的青玉圆桌,形式甚是古雅,桌上各摆着一副杯箸,直上岸来,放在秦清雪师徒二人所立之处后方的花林之内。
另外八个侍者各用六角雪花形状的冰盘,上面分放着肴果酒浆之类,一一分设桌上。
拜放完毕后,海面处忽然冒起一道红光,径直飞上岸来,光敛处,现出一个红脸矮胖老者,向秦清雪师徒二人言道:“我乃陷空老祖门下大弟子灵威叟,因恩师有事羁身,宫中连日扫除未终,不便延款。二位道友远道而来,甚是辛苦,故而先派我代为出面,设下这两席菲酌,略尽地主之谊。无礼之处,还请二位道友谅解,入座随意享用,同观敝岛的极光景。”
阮征见状,先望见秦清雪,见她点头后,方才跨步向前。
他先是鞠身行礼,以谢款待,然后言道:“吾乃外神山光明境之主凰娘娘门下弟子阮征,身后便是恩师凰娘娘。陷空老祖以盛筵相待,吾与恩师不慎感激。自古以来,恭敬不如从命,老祖盛意,吾与恩师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
灵威叟久居北海穷荒,乃师性情孤僻,不喜有外人扰他清修,亦不喜门下弟子外出中土,遂灵威叟亦是一意静修,不问外事,听闻此言,不禁目露愕然之色,连忙言道:“不料竟是光明境之主凰娘娘亲临,还请尊客入座赏用,我自会在此,一直奉陪。”
他虽然久未出门,但是对于占据光明境近千载的万载寒蚿的厉害之处,还是有所耳闻的,并且乃师陷空老祖对此妖孽,视作心腹大患,除它之心,早有多时。
无奈此妖孽神通广大,道行高深,且气数未尽,稍有不慎,便会让它逃脱,制敌不成,反倒会搅得北海不能安宁,所以乃师陷空老祖只能静候时机,以待后事。
不想到这个看似明艳如仙的女子道行竟是如今之高深,能除了万载寒蚿,成为那光明境之主,如今还敢随意出境,全然不惧会有人伺机而动,占据光明境这处仙家宝地,可见其强大。
同时又见秦清雪一身道气,灵光冲霄,显然是一位近乎证得地仙位业的前辈高人,更加不可轻视之。
秦清雪并未理会灵威叟的想法,与阮征各自落座那两桌梅花形的筵席,恰好一人一桌。见自身的桌面大只数尺,坐位设在梅花形的花瓣交对的中凹之处。席上肴果,荤素皆有,熊掌、鲛睛、蛤干、虾脯、风鹅、鲜蚝、冰鱼、冻蟹,以及雪藕、寒梅、琼珠、玉果、碧苓、银笋、方梨、松桃之类,皆北极陷空岛绣琼原特产的珍奇干鲜食品,共有数十样之多,俱用四五寸大高脚玉盘盛着,美食美器,备极丰美。
阮征只是一撇,便发现自己所落座的桌上,少了一样荤肴,不禁心中一动,望向恩师秦清雪的那桌,将两桌一作比较,果然一边五十样,一边四十九,陈列之法也不相同。再稍一推详查考,猛触玄机,知是大衍阵图。
未及阮征言语,秦清雪便先暗地里传音于他,言道:“我来此处,一则为了两个秉北极万年冰雪之精而生的冰魄寒精,二则为了陷空老祖所炼的两种灵药,万年续断和灵玉膏。此事不难,可陷空老祖不愿轻易允我,但是又不能拒我,因为我们之间有好几层渊源,断然无不与之理,遂派门下大弟子灵威叟前来,设此宴席,暗中指点他丹室所在以及一切埋伏禁制,让我自行去取,借此试验我的道力修为。”
刚一完,秦清雪坐镇于正面本位中心元宫,然后将河图全宫阵位生克正反变化,一一与阮征详解之后,便将两席呼应的肴盘移动,以席上阵图的运行变化,作为演习,为徒弟阮征讲解质疑,使其尽悉河图四九微妙。
阮征本是灵慧已极,先前御魔,尽得玄门上乘真传,功力大进,又有秦清雪这个见多识广、法力高强的师傅领头指点,自然触类旁通,不消片时,便已洞悉机微。
犹恐到时不熟误事,秦清雪把阵法演了又演,直演了两个时辰,将阮征全能运用纯熟,方才开始开怀畅饮。
她不喜荤腥之物,只是伸手抓起那些果品,逐一品尝,顿觉凉沁心脾,芳腾齿颊。
阮征边尝边笑道:“这么甘芳清凉的水果,如若是换常人吃了下去,怕是要周身冷透了。不过此处气这般之冷,便连修成散仙之身的我都有些经受不住,这些果子却又如此新鲜多汁,内里并无一丝冰冻之意,是何缘故?”
秦清雪伸指拨弄了一下剩余的水果,笑道:“自盘古大神开辟地以来,阴阳两仪之道,便是阴极阳生,阳极阴生,相生相辅,生生不息。这些果食都是冰雪精英所结,内蕴纯阳奇热之性,在这北极阴寒之地吃了,不仅无害,反能补益修道之饶元阳,抵御酷寒之气。由此可见,主人家为我们设想得这般周到,足见其的善意。”
正当秦清雪话的这一会工夫,阮征适才吃下的果食,由凉转温,在丹田之中渐渐升起一股暖气,一晃充沛全身,顿时觉得舒服至极。
阮征修道不久,虽然修成玄门上乘之道,成就散仙之身,但是修道年限不多,道行功力尚浅,无法像其师秦清雪一般,可无视北极之地的奇寒。
他自入这北极阴寒之地以来,便觉奇寒透骨,若是不运用玄功真气,驱寒生暖,都不能禁受得住。
秦清雪到了此时,亦感觉到适才所食的果实化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