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郊野,没有了城中的人声鼎沸、繁华躁动,只有各种虫鸣声忽近忽远地鸣叫在耳边。
一轮银弯挂在如墨的寂空中,倒影出月影照在深不可知的小石潭中,不知何时丢来的石头打破了此般寂静和水中幻月,一圈圈涟漪自击落点扩散开来,借着月色大致看清一个秀丽的少女,抱紧双膝蹲坐在潭边。
“江辞是个大坏蛋!再也不要原谅你了!不就是一只小虫子,胖胖弄丢的那魏未还你就是!”
少女边朝着池潭喊叫,一边宣泄着内心的不满,一边捡起一个又一个大小、形状不同的石头扔到水中,月儿好不容易刚要再次倒影出全影,又被这接连不断的“弹火”打灭了形。
自打和江辞吵得不欢而散后,魏未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中生闷气,看着那些无辜的小糕点,她就委屈的想哭鼻子,但仔细一想又很有骨气地憋回了泪。之后,趁着大家都在准备晚饭时,从后门偷溜出了府。
本是想去万宝楼买一只黑将军给江辞的,但老板告诉他,这儿只卖财物、珍宝,不卖蛐蛐、蟋蟀。
可不是听人说,万宝楼什么都有吗?
最终她也没了办法,只得放弃了拿钱买虫的想法,根据老板的提示来到郊野找起了黑将军。
但因自小就怕各种小虫子,这下还要她亲手抓,想想都心里发毛,在水边坐着抉择了好一会,天都黑透了才决定克服心中所恐惧去寻这蛐蛐。
这心理恐惧是克服了,但又一个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她只知道江辞那只小虫叫黑将军,属蛐蛐类,长相、习性什么的,都毫不知情。
魏未走向深一些的灌木草丛中,里面传来一阵阵唧唧不休的虫鸣,时不时还带着窸窸窣窣的小动静,她本提起的十足的勇气,就像被针扎了的鼓一样,气猛然溜走,最后只剩下了一副鼓皮。
“不,不,不怕!这,这,这一点,都,都不可怕!”
她给自己打着气,但哆哆嗦嗦的声音已经暴露了内心的恐惧,她又在原地打转了一会,才拿定了主意。
今天一定要抓到一只蛐蛐给江辞不可!
便带着这般的勇敢,喉处咽下一口沫,呼出一口气,提起裙摆迈进从中。
“到底是什么虫呢?魏未也没见过啊,怎么找给你!”她弯下腰身,边找着嘴上边嘀咕抱怨。
借着依稀的月光,勉强看清丛中附在枝杆上的小虫,有些还在蠕动着身体,看的她胃里经不住一阵翻滚。
那么不好看的虫,肯定不会是黑将军。
魏未打着这个念头挺起身躯,继续向草丛更茂密处走去,越往里,被踏平的枝干就越少,人迹就越为稀疏。
走到野草杂枝都盖上了她的膝盖处时,魏未才停了脚步,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
而就在这时,前方草丛中响起的一阵声响吸引了她。
她有些畏惧又有些好奇地沿着声响处走去,月色打在那物的身上,灼灼发光,体型莫约三指并起般粗。
这该不会就是江辞的黑将军吧?
她抱着这个想法弯下腰就徒手向那物握去,刚触碰到它冰冷带些鳞片的身体,吐着信子的头就迅捷地转了过来,一双圆而亮的竖瞳闪着瘆人的寒光,露出一副獠牙就朝魏未白嫩的虎口处咬去。
“啊——!”
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本是寂静的夜幕,本浮上水面嬉戏的鱼儿吓的忙钻进潭底。
那只蛇也忙扭过身去,蜿蜒盘旋地朝更深处溜走了,只留下爬行的印痕。
魏未也吓的拔腿就跑,不知跑了多久,跑到全身都没了力,才跌坐在一棵粗壮的老树下。
被蛇腰到的虎口处,两个牙印的洞处不断往外冒着汩汩的鲜血,魏未完全被吓的丢了神,只是在原地哇哇大哭。
而漆黑一片的四周,发出不知何物的动物叫声,哀鸣而凄惨烈。
她努力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膝盖紧紧贴住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感觉安心一些。
“阿爹,阿娘,云香,你们在哪,魏未好痛,好害怕,好想回家。”
伤口处逐渐弥漫出似被火烧了般的炙痛,滚烫的就像被烧开了的水倾斜而下,而四肢也开始变得麻木,力气被一点点吸走,再也没有劲去抱住自己了,魏未只得无力地躺下了身。
意识变得非常模糊、朦胧,天际边的月,由圆圈状混为一片黑与白的交界,再到被侵蚀完毕的黑暗。
如今的她,实在是撑不住了,眼皮重的像千金鼎,很想努力睁开但又似被鱼鳔胶黏住般,一条缝也睁不开。
而她在昏迷前,脑海中好像划过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他有时凶的像抢食的黄狗,有时温柔的像邻家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而更多的时候,他更像他自己,复杂而多变的少年,自私、小气又倔脾气。
换作别人,魏未定不想和他交朋友,但可能因为,他是他,所以一切都可以容忍。
魏未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吃上一口灌汤的小笼包,再闻一闻刚蒸好的桂花糕的芳香,再吃一次,那个坏脾气的少年亲自为她做的最简单不过的面条。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盛安城内,江辞急的大汗直流,汉渍印上了衣袍,嗓子都已经喊破了,后面的小厮们也累的一个拖着一个。
“你们都给我跟上!墨云,你带几个人去东街看看,庆书,你们去西街看看,庆棋留下,跟着我!”
他润了润哑了的嗓,又扯起嗓门,指挥着身后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