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清晨第一缕阳的到来,早起的翁老驾着骡车挨家挨户送去炭火,勤劳人家的灶突中已是飘起袅袅升腾的炊烟。
新的一天又来临了,穗央城中又重归喧闹。
只不过,城郊之外的月空盟中,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忙碌了一夜的岚非已是困倦,此时正躺在长椅上打着哈欠。而就在他上下眼皮即将阖起的刹那间,一个人影从窗牖处走进了屋。
“教主,地牢中的那些月空盟弟子该怎么处置?”
“这不着急,姑且留着他们的小命,待灭世时一并处理了。
椅上男子尾音拉得很长,字字句句中都充满了疲倦:“行了,你先退下去吧,本教主操控了宁愠舟一宿,如今这瞌睡上脑,先得浅眠养养神。”
岚非实在忍不住这股攀岩而上的困意,边说着口中话,边强撑起劳累的身体向床榻的方向走去。
可就在他刚想倒下去大睡一场时,莫尧又开了口:“教主,属下仍有一事不明,既然昨夜,我们已是把宁衡华令秋及皇御军的人都杀了,他们分明对我们已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可您为何还要将他们的灵魂保留住?还费了自身灵力给他们魂凝入体?”
岚非看着身前的男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又在毫无防备之间暴怒。
“莫尧,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怎的还是如此愚笨!本教主布的那么大一盘棋,都是环环相扣的。”他冷声道,“只不过昨夜突发之事,将一切都提前了,为了重回正轨,只能先行如此。”
岚非是个心思慎密之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去做。他所下的这盘棋,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
他先是嫁祸给风乘,使得其被囚禁雪牢,在其失去抵抗之力时杀死了他,因为他的阵法术极为厉害,如若此人留着,只会徒增后患。
之后,他又以风乘之死来刺激风子涯,囚禁住他的灵魂,真正占据了他的身体。
紧接着,他又故意留了封密函在华令秋屋中,将长老们的秘密告知于他。
不然以华令秋一介无能小辈,怎会知道这尘封多年的旧事,又怎会知道其中还牵扯到了多年前就离开月空盟的傅琛。
岚非之所以会告诉华令秋,是因为他十分了解华令秋。
他是个有野心却没本事的男人,而他,定会按照自己在密函中所说的去做。
因为,他早已窥觊着月空盟长老之位许多年了,再加上平日里长老们压根不重视他,在**和恨意的加持下,他最终会为了名誉称号、荣华富贵,而供出对他传授道义的长老,令朝夕相处的同袍受此牵连。
至于岚非为何会知道月空盟的这个秘密,那自然是因为年幼时的风子涯曾经听到过这一切,但由于岁数太小,不记事,便忘了这一切。
可当时寄生在他体内的岚非,却清清楚楚地把这一切记住了下。
在华令秋的告密下,使得岚非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月空盟这几位道术高强的长老关押进了雪牢中。
且于这个过程中,不仅将远在国都的宁衡引了过来,激发出宁愠舟全部的愁怨,还见到了他昔日的主儿。
而岚非为国主炼就的丹药,压根不是什么延寿丹,只是进行了装饰的血丹罢了。
血丹取之于人,用之于人。它虽真有根治顽疾、起死回生的功效,但那也只是一时假象,是在吸取食丹人的下辈子的阳寿来为此生延续。
况且此丹终是为邪物,长期服用,不亚于是慢性毒药,国主会在不知不觉中毒发身亡,连灵魂也被侵蚀透彻!
不得不承认,岚非的计划,是完美的,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来得快,昨夜之事,彻底打乱了本是布好的局。
他昨夜本只是想用宁衡来激发出宁愠舟,没想到他一时间竟怒气冲心,愤怒至了极点,这一点,是他万万没料到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岚非只得操控着他灭了全体皇御军,以了他心中怒气。不然,如若是不发泄出来,便会使得宁愠舟身形受损。
所以为了将事情维持到原本状态,他只得将昨夜已死之人的灵魂留下,用自我灵力使得其恢复到正常人般。
不过此时的他们,虽是以肉眼看不出,但实际上,已是真正死亡,且深受岚非的控制。
在责骂莫尧后,岚非身上愈发乏力了,便也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头一沾枕,昏睡过去了。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知再次睁开眼时,眼前人的莫尧。
“教主!好消息!傀儡在进入月空盟的结界处抓到了那三个小子!”
岚非白了一眼身边丑陋的男子,用手杵着床沿支撑着身体坐起:“我睡了多久。”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回答莫尧之话,而是扶着额角,看着窗外的夕阳,问起了时间。
“回教主话,从您入眠至今,已有三日。”莫尧恭敬地答复着。
岚非蹙了蹙眉头,只觉头痛欲裂,缓了缓劲道:“你方才说,抓到那个小道士的三位同伙了,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反抗吗?”
“没有。”莫尧挂起了笑,但笑意在他这张脸上出现,显得更为骇人三分,“属下按照您的吩咐,传递给了皇御军那些傀儡,果然,在他们放出那句话后,那三人直接束手就擒了。”
早在肆虐屠杀的当夜,岚非就交代了莫尧,若是他们三人前来,定不能硬碰硬,只需以齐卫楠性命相要挟,其自然会乖乖顺从。
“呵,那就好,现在也关押在地牢吗?”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