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风子涯有记忆时起,便在月空盟中生活了,而自己的身边陪伴着的人,一直是风乘。
每当他向风乘询问起自己的身世时,风乘都只是摸摸他的头,不允答复。
直到他稍大些后,从师兄们口中得知,自己是个孤儿,还是个襁褓婴孩时就被风乘从断痕涯处捡来了。
在得知自己身世后,风子涯并无有何异常情绪,反而是对他的师父更为尊重、敬爱了。
哪怕风乘总是臭着一张脸,总是在自己稍有犯错时就严厉惩罚,他也从未有一句怨言。
因为在风子涯心中,风乘不仅是他是师父,更像是他的父亲。
对于风乘的话,他无法拒绝,他只得收回了手中弓箭,但却心有不甘。
“师父,他们怎能这样诬蔑您!徒儿……徒儿实在气不过!徒儿要替您讨回公道!”眼前的少年涨红了脸,因愤懑气息变得混乱、急促。
“闭嘴!”没等风子涯说完,风乘便断了他的话,眼神里燃起火焰。
他伸手将风子涯一把推到身后,随后用手指夹住了齐卫楠举起的剑刃:“是老夫管教徒儿不严,让他失了规矩,眼下他也放下了法器,还请你们也将法器收回,免得不长眼的刀剑伤了人。”
“呵,小老头,还挺会装的嘛,人前菩萨心肠,人后坏事做尽,怎地还有两幅面孔?那夜你对我们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呀!”齐卫楠勾起一侧唇角呵笑一声,冷眼相待。
见她这副嘴脸,风子涯又忍不住了,他决不允许他的师父遭人恶语,只见他腾空跃起,从背后拉出一根羽箭:“你这个血口喷人的家伙!”
对于风子涯突来的攻击,齐卫楠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不过他那一箭最终没能射出来,此刻风乘已用阵法将他牢牢给困住。
“孽徒!怎容你狂妄!为师教你的道理你都抛之脑后了吗!我们修道,是为了救人,而不是杀人!你这样不明事理就杀死他人,不是滥杀无辜,又是什么?!”
紫袍老者拂袖一摆,便挥出一道困身阵,任凭风子涯怎么挣脱也脱不开来。
他望着阵法中的少年,眼角竟是起了泪,那是一种别样的感情。
此时,沉默在一旁的于驰也参与了进来,指着齐卫楠的鼻子问斥:“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说,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证据,怎能凭借你的口头之说就断定风长老是邪道同党?”
“我既然敢说出来,那自然是手里握着证据。”齐卫楠扬起头来,“那夜,风道长同我师父打斗时,他的胸口处被我师父刺了一剑,虽到今日已是过了七日,但伤口不可能那么快愈合,想必现在还留有较深的疤痕。风道长是不是那日之人,看看胸口处是否有才中的剑伤便可得知。”
岂料她话才说完,就引起了在场之人的不悦。
风乘本人都还没发表什么意见,他于驰倒是先气急败坏。
“你当风长老是什么人,这寒天冻地的你一句话就要让他脱下衣袍?这不是存心羞辱又是什么?我看你小子就是在挑拨离间!没安什么好心!”
“二长老说得对,弟子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小子肯定是想以此来挑起内杠,转移咱们注意力,好趁机溜之大吉!”
齐卫楠顺着这新加入的声音找去,还以为是谁呢,原来就是那日跟踪他们的华令秋,他一发声后,月空盟的众弟子们也跟着应和起来,替风乘打抱不平。
此刻的场面一度混乱,齐卫楠只觉自己像极了被关押在牢车中恶贯满盈的贼犯,遭受着底下人唾弃的飞沫,就差向她扔臭鸡蛋了。
怎么这年头,讲真话还得遭人骂了?还讲不讲理了!
正当她气得要还口时,突有一个声音似雷般炸开:“够了!都闭嘴!我……我胸口在七日前确实是挨了一剑。”
瞬间,沸腾的场面降至冰点,凝固而住,这是死一般的沉寂。
不过他很快又解释道:“那日醒来,我只觉胸口刺痛,本以为是犯了胸口痛的老毛病,但那阵痛感愈发强烈,在我仔细查看后才发觉,竟是被刺伤了,且根据伤口形状来看,属为剑伤,但我也不知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众人听后,连连惊叹,底下唏嘘一片。
但就算如此,于驰也不相信自幼相伴的挚友会与邪道并肩,他转身呵住了那些唏嘘声,随即扭过头大声说道。
“我想,应是有邪道偷溜进了盟内,趁着月色风高之时想刺杀风乘长老,所以……所以才会留有剑痕。”
这是一个立不住脚跟的理由,就连于驰都失了底气。
月空盟的结界极为森严,齐卫楠不是没见识过,她险些死在了石莲阵上,若是说有邪道能够溜进去,那可能性几乎为零。
若说是盟内弟子而为,以风乘的道行,那些个弟子没人能与他交手,更别提是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刺伤了他。
齐卫楠无奈地叹了声气,事实已是很明显,可眼前人却都不愿相信,正杵着下巴琢磨怎么拿出更有力的说辞时,身后的木门忽被打了开来,从中走出一名男子。
“师父!您怎么下床来了!您的伤势……”听到木门的声响后,齐卫楠几人便迅速回了头,只见来者正是傅琛。
“为师的伤势不打紧,无须过多担心。”傅琛拒绝了齐卫楠的搀扶,踉跄着步伐走到风乘身边,紧盯着他的双瞳。
“风乘,那夜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师父,这不明摆着的事嘛,您哪还需和他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