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竹先生开着他的宝贝车到达一缘茶楼时,周围属于河灯街的商铺们已经开始摘除那些的为了挡雨而铺设的棚子,有的雨棚上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水线。
水线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凝聚成水珠,然后悄然的在挡雨薄膜之上滑落,留下一道琉璃般透明耀眼的光芒。
竹先生也就跟周围商铺的老板打了一个招呼,也就把一缘茶楼锁着的铁门轻轻打开,其实锁不锁门都无妨,毕竟一缘茶楼里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
除了挂在堂前的一缘老和尚亲手用写的书法木板:【清寂-和敬】
“清寂”是指冷峻、恬淡、闲寂的审美观;“和敬”表示对来宾的尊重。
所以就别让人去打扰一缘老和尚了,他是怀着这种心里,才在海贝思来临的前夕,将大门锁上了。
一缘茶楼里的桌椅并不是名贵的古董,字画也都是竹先生的随笔之作,如果丢了就丢了吧。
开门一上午,若林老先生也没有来,不过对面商铺的山崎老板倒是过来要了一杯茶,一杯清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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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缕缕续续有些附近学校的女学生因为放假来到了这里,大概原因也不是因为饮茶。
有胆子大的就直接走到茶楼里面,找竹先生买一杯东京玄米茶。
一缘茶楼的茶价格并不贵,比起一般女学生最常喝的珍珠奶茶,可能还要便宜不少,所以周围的学生也不会无法负担,
“竹哥,你怎么又变帅了?”
有小姑娘红着脸打趣着竹先生,不过这倒不是假话,竹先生伴随着生命层次的跃迁,现在的样子也越来越向着完美发展,但这种完美不是大卫科波菲尔那样仿若黄金的分割率,而一种淡泊了然、洞悉生命的出尘气质。
“谢谢,池田你也变的更漂亮。”
竹先生是一位画家,也同样是一位带发修行的和尚,如果说他现在真的把头发剃光,再披一身袈裟,大概要比传说中的三藏法师更受妖怪们欢迎。
不过现在河灯街旁一缘茶楼的客人,大多都是住在附近的女学生、或者准备复工的女职员,还有些老头老太太了。
还是在唐朝的时候,日本僧人最澄在浙江天台山留学,回国时,不仅将天台宗带到日本,还将茶种带到了京都比睿山。
后来的僧人荣西也在天台山研习佛法并修学茶艺,写成了著名的《吃茶养生记》,记录了南宋时期流行于江浙一带的制茶过程和点茶法,从而被誉为日本的“茶祖”。而之后的留学僧圆尔辩圆带回了径山茶的种子,种植在自己的故乡静冈县,茶风从此开始流传。
如不是日本佛学把禅的内涵引入茶道,那么今天流传于坊间的也许就是日本料理道了,席间的清茶也早被西方的代替了。
只要理解了禅,就不难理解日本茶道,甚至可以说,不难理解整个远东文明。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每当竹先生煮茶时,他总能能回想起一缘老和尚给他讲述的那些故事,那些或浅或深,融于茶道,触及生活的禅理。
“竹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
女学生池田有点高兴,她是一位可爱的姑娘,有点婴儿肥,但不显胖,此刻听到他这么说,那颗属于少女的春心还有些萌动。
但她不知道的是,每一位来到这里客人,或是曾经买过茶水或是仅有一面之缘的人,都会被竹先生记在心里。
“只要来这里,买过茶水的客人,对于我而言,就不算是陌生人。”他将茶倒进一次性的纸杯里,然后盖上杯盖。
纸杯上没有什么广告,只有寥寥几笔简笔画,画的是一位老和尚,靠在竹子边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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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道远难得出去晨练了一圈,他是个自律的人,也就回归往日晨练吃完早餐之后读一本书的悠闲节奏。
捧着《月亮与六便士》坐在庭院中,避开了大榕树下面,毕竟大树上还有残存的水滴,在这个秋天,哪怕温暖的太阳升起,水气也无法完全清除。
他放下手中的名著,浅蓝色的书页却仿佛天使坠落的羽毛一般随着信风点点飘散
安道远没有告诉过别人关于这一次未来的推演,因为当他观测时,世界线就坍塌了。
所以他不能做出任何一次可能导致错误结果的决定,必须选择正确的道理。
蓝色的纸上,绘制着本应该属于牧者的降临,东京都天空破碎的末日景象,现在也因为天际放晴而洒满了阳光。
灰色的纸页被涂满了金黄色的水彩,让这个世界没有失去它本该拥有的颜色。
就像今天一般无数次平凡的清晨里。
他明白风信居的那些人都是自己应该去珍惜的人。
让她们可以毫不担心睡一个舒服的午觉或是能够放心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安道远不由得感到很温暖。
也许就是他该守护的事情。
安道远是个自私的人,也是个理性的人。
所以他想要的不多:这片浅蓝色的信风,以及醒来就能见到的属于她们的笑容,足够了。
他躺在躺椅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也许是之前熬夜的缘故,安道远终于感觉有些困了。
‘就睡十分钟吧,十分钟就好。’
他这样告诉自己。
对于自己自律,同样也不代表着是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