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
尚武坟前亲人哀
母子之情难融洽
秋菊虽然心里失望痛苦,但听见哥哥说这心不由衷的场面话,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分,没有把持好分寸,于是重新走出厅来。
只见她拉着神情有些不自然,第一次见面的嫂子的手说道:“嫂子,本来打算给你做身衣服的,但又没有见过你本人,怕做好了你又不合身,明年我再帮你做好吗?”
曾小花面对这阴晴不定的秋菊,她一时间也是难以适应,不善言辞的她便说道:“秋菊妹妹,你的好意嫂子心领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秋菊便脱口说道:“就是因为都是一家人,更要一碗水端平,家里每个人我都做了衣服,怎能单缺你一个呢?这不是厚此薄彼,见佛烧香吗?”
先前秋菊与德坤负气而去,家人还以为是一时之气,而此时秋菊这番含沙射影尖酸刻薄的话,非但令第一次入门的曾小花下不了台,而且令父母兄妹都寒心而担忧。
他们真的想不到她会变成这个样子,一个令亲人感到陌生而自私的人,一个完全不顾别人感受与不念亲情的人。
那一晚玉娇彻底失眠了,女儿才离开自己半年多,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她的性情大变,之前虽然有不得志与愤世的情绪,而今却变得冷酷,自私与无情,对家人依然如此,更何况对别人。
玉娇希望自己能改变女儿的思想与人生态度,然而她知道秋菊是高智商的知识分子,对于许多理论上的的东西,她理解的比自己透彻,如果自己说话的方式没把握好,会更加深她对亲情的淡漠与仇视。因此玉娇也不敢轻易地说教她,因为她的心性也没有多少提升的空间,只不过对社会人情的认知不同而已,她不像冬梅她们几个姐妹一样,玉娇可以直接向她们灌输自己的思想。
次日,忠富与小花随尚文到大坂街上补买一些酒席上的东西,也顺便买了德坤与秋菊的礼物,给他们每人买了一双蓝色的青年鞋。
当小花补送给他们时,秋菊脸上掠过一丝内疚的神情,但很快就消失了,变得坦然与理所当然。
在她的心中认为是哥嫂没有将她当亲人,是他们对不起她,即便他们把礼物补上,也消除不了她心中的那份亲情的裂痕。
曾小花本是一个勤劳之人,她来到余家之后,不管什么家务活,她都是抢着干。一个初来乍到的外来媳妇,能有如此的表现,也实属难得。玉娇与尚文对她也是甚为喜爱,在他们的言语与眼神之中对曾小花是满满的怜爱。
秋菊感到父母对她与对自己的态度判若两人。从他们之间其乐融融的亲情欢愉之中,秋菊感到自己是个局外人,对于这个家将来主人的她,却在这里找不到她该有的位置。
但秋菊的情绪也没有引起家人太多的纷扰,毕竟当下有一头大喜事要办,那就是忠富与曾小花的结婚喜宴。
就在婚宴的前一天,小玉与余老三也早早的来到。翠春与夏荷,他们两家人也已来到。其他那些较远的亲朋,也提前来了余家,整个余家笼罩在一份浓浓的喜庆之中。
小玉见儿子忠富温文尔雅,儿媳大方得体,温顺有礼,心中甚为欣慰。虽然忠富这些年很少去拜见她,她也知道儿子对她有些怒气,但她也深知有愧于忠富。
由于次日是忠富大喜之日,也不方便来坟前祭拜,那日午饭后,尚文便带着三牲祭品与香烛纸钱,领着忠富与曾小花去尚武墓前拜祭。小玉与余老三也随行而去。
虽然父亲对于忠富来说是一个称谓,一个符号,一杯黄土,一块墓碑,从来没有印象与生活交集的他们,在这崇尚根基血统的华夏文化之中,忠富对于早逝的父亲也有着深切的追思。
他们一行神色庄重地来到了尚武的坟前,尚文与忠富轻轻地放下肩上装着三牲祭品的担子与手中之物,置于墓碑之前。
略带哀伤的他们没有急于焚香祭拜。尚文静静的立于坟前,漠然的神情之中,仿佛与坟内的弟弟尚武的灵魂达到某种精神上的契合,丝丝的冷风在山间流淌,扬起了尚文头上染雪般的花白头发也扬起了他的衣角。
兄弟,这个同根之谊,面对困难与挑战共进退共命运的人,本来是一世的情缘,而他们却只有二十多年的交集,留给尚文的是无尽的思念与哀伤。现在他终于把弟弟的儿子培养成人,带着他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本来是来告慰弟弟之灵的,但当他面对黄土中的尚武,此刻他的心里依旧是那么的沉重,丝毫感觉不到欣慰与放松。
忠富面对坟墓上虽已枯死的杂草,他还是将它们连根拔去,他要让父亲的家园整洁美丽,这是他唯一能为父亲做的,虽然父亲看不见,但希望他能感受到儿子做份绵长而悠远的思念。
尚文见忠富已将坟头碑前的杂草清理干净,他便点上香烛祭拜起来,他终于平静地说道:“尚武啊,明天便是你儿子忠富大婚的日子,你的儿媳曾小花也来看你来了,你要保佑他们多子多孙,福禄绵延,昌我余门……”
忠富见伯父越说下去越动情,便来到他的身旁,尚文便将手中的燃香递给了忠富,忠富拜后又递给曾小花,他们都是一样的庄严肃穆,虽没有念出声来,但他们相信已将自己的情绪传递给了对方。
阴沉的天空,不期有一只乌鸦凄声飞过,更让小玉心头悲哀,面对尚武的墓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