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尚文无功鬼作怪
老张演说三界事
那一夜尚文却是惊魂难定,也不敢安然深睡,只能靠在床上闭目养神,本来想去找门卫老张同睡,却又觉得不妥,自己毕竟是历尽世事的半百人生。
次日,尚文蒸馏了一日的酒粮,花了好几百斤的粮食都没有蒸馏出一滴白酒来,炉灶旁边的水蒸气也闻不到半点的酒味。如此怪事,在他大半生的酿酒生涯之中,却从未出现过。他百思不得其解,晚饭之后他又来到保安室,与张春保喝茶聊起天来。
今天酿酒之怪事,他吃晚饭时与忠富都不曾谈过,也许是怕他担心,想等多蒸两天再看看情况。
但此时在张春保面前,他却是隐忍不住。
尚文说道:“这次来这里酿酒也真是奇怪,蒸了几百斤酒料,却是滴酒未见。我们余家人几代酿酒,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真是活见鬼了。”
张春宝一听他说酿不出酒来,便有些替他担心,这浪费的可是国家的粮食,到时追起责任来,不但尚文难逃其责,忠富也要受到牵连。
于是他便担心的说道:“尚文老弟,这你要好好找找原因,想想究竟是哪里不对?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尚文也感到事情严重,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的说道:“原料工艺与酒曲都没有问题,我也想不出到底什么原因。”
他说时语速极慢,声音也低,仿佛在探问自己,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看得出他在担心与不解之中。
张春保好像想起什么,忽然问道:“听说酿酒前也要焚香祭酒神的,是不是?”
听了张春保的话,尚文忽然想到昨天晚上做梦的事,于是便说道:“酿酒我们从来没有拜过什么酒神,只是昨天晚上的一个梦,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有些怪异。”
张春保忙问道:“梦都是奇异百态无根无据,你说怪异到底是怎么一个怪异法?”
尚文本不想提及,想想与今日不出酒好像也有些暗示,于是便说道:“昨天晚上也是从你这里回去后,我靠在床上感觉自己还未睡去,头脑觉得还很清晰,只是感到眼皮有些沉重,突然挤进来许多能看到上半身的士兵,只见他们纷纷急着端起大碗在我屋里喝酒,后来人越聚越多,才把整个酒坊都挤满了,两派人最后还起了冲突,开起枪来。硬生生地把我给吓醒了,醒来之后,身边的屋内却什么都没有,你说这梦奇不奇?”
张春保听的入神,等尚文说完后猛一拍大腿,像发现了什么奇迹似的,只见他兴趣极高的说道:“我说嘛,怎么会好端端的酿不出酒来?肯定是被这些死鬼当兵的喝光了。”
尚文听他说死鬼喝酒便觉得有些惊奇,拿不解的眼光看着他。
张春保又说道:“尚文老弟,你知道吗?四九年年初那会儿,士军在这里打了一个大仗,足足打了一天两夜,当时我们都躲山里去了,生怕榴弹射中自己,那场大战真的死了好多当兵的,足足有好几千,原来这里以前有好多人家,只因常常闹鬼见怪事,这附近的乡亲后来都搬走了,才在这里建成了垦殖场。你想一下,这山不高,田地又多,怎么会近处都没有村庄人家?”
尚文想了想不觉间感到毛骨悚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鬼怪之事,虽然传说甚多,但他却是第一次有此切身的感受,不觉沉默了起来,感到有一些后怕,仿佛这些鬼怪随时都在身边。
张春保见他沉默无语,整个人都焉了,便又说道:“尚文老弟其实这阴阳两界也是共生共存,鬼怪连阳光都见不了,他们自然也惧怕人,我们不必惧怕他们,要害人的都是那些恶鬼厉鬼。”
见尚文脸色舒展了不少,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张春保又说道:“其实我们平常逢年过节拜的,基本上都是鬼怪,我们的先人便是死鬼。拜它们是因为鬼怪会找茬会害人,所以我们会惧怕它们。而真正的菩萨老佛是不会害人的,因此事佛的人不多,而不拜鬼怪的人也是不多。”
张春保的话,尚文听起来觉得甚有道理,没想到一个山野之人也没读什么书,竟将这三界之事说的头头是道。
尚文也深有感触地说道:“难怪人说祸福无常,好人没好报,这些都是鬼怪所为。他们看不见又摸不着,却冥冥之中让人感到敬畏。”
张春保又说道:“那你打算如何向单位解说此事?”
尚文硬着头皮说道:“再蒸馏几天试试,如果仍是这样,也只能照实说,这鬼怪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这种没根没影的事,我也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听了尚文的话,张春保的神态有些黯然,只见他有些动情地说道:“本来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在这里,有空都会过来陪我说说话,看来你很快便要回去了,以后又是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尚文兄弟,我是真的舍不得让你走。”
尚文想起有可能马上要回去同妻子团聚了,不由心中暗喜,虽然钱没挣到,但促成了忠富的婚事,也是不错的收获,但面对老张朋友之谊,心中也是有些不舍,便言不由衷地说道:“张大哥,只要忠富在这里,我有空便会来看你的。”
此后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蒸馏出一点酒来,尚文只好如实的向场部领导反应,鉴于此事如此离奇,谁也不好多说什么,场部只补给了尚文来去的路费。
尚文觉得无功不受禄,浪费了这么多粮食,更觉心中有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