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证件的果然没失约,准时送来了证件,我看了看,与我真的也差不太多。
有了新的身份,我再也不怕被人当成未成年,腰板儿挺得更直,开始认认真真找工作。
自从那个雨夜,在厕所听了两个流浪汉的对话,所有酒吧、会所类的招聘,一概忽略。我害怕自己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到时无脸回家见奶奶。
我对钱有强烈的渴望,当我对眼前的世界知之甚少,所以不敢有奢望之心。
多年以后,服务员特别难招聘,可我早出生了十几年,过早地外出打工,稚嫩的我不得不面对十分廉价,还不一定应聘得上的工作。
按照报纸上的广告,去过几家大型酒店应聘,得到的回复,就像他们商量好了似的,让我回去等通知。
没有电话,临时住址在公园长椅上,怎么等通知?这让我感到非常难堪而窝火。
他们见我无法停供联系电话,也没法提供联系地址,就好似我是个骗子,竟不是来应聘的,要骗他们酒店。
于是,大型酒店也得忽略。
经过商场门口,看见招聘售货员的牌子,冒胆去应聘,却说无法停供住宿。
于是,商超类也要忽略。
还剩下什么呢?
我最紧要的,是要解决吃住问题。奶奶让我备着的钱,为以防万一,用来回去的车费,已经因为照相片、卖衣服等花掉。
回去是回不去了,吃馒头、喝自来水、睡长椅,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我本以为有了成年人的身份,工作手到擒来,却不想结果是处处碰壁,就好像前方竖着一道又一道围墙,可我已经没有钱去越过那些围墙。
试想,我多勤快啊,虽然只有十四岁,赶牛耙田这样的事都能做得尽善尽美,割麦收谷、砍柴喂猪、烧火做饭……样样会做,但我会的,繁华都市用不上。
世上的路有千万条,可能让我走的路,仿佛还没修好,甚至还没开始规划修。
这天上午,阴沉的天气,却十分闷热,街道两旁枝繁叶茂的榕树,像雕塑一般挺立着,一动不动。
我茫然四顾、无精打采地走在街上,寻找招聘服务员的牌子。
路过一家不大的火锅店时,看见要招聘服务员,怯生生走进去问一句:“你们这里还要服务员吗?”
柜台里的中年妇女,一边忙碌着,一边回答我:“要,什么时候能上班?”
“包吃住吗?”
中年妇女抬头看看我,随之又埋头,拿起东西往柜台后面的货架上摆,口里说道:“我们就是卖吃的,还能不包吃吗?住嘛,可以解决,女孩子宿舍,还有一个空位。”
我惊喜万分,却担心又和别的地方一样,要交二百元押金,我已经没这个钱了。
她见我不说话,也没离开,停下手来看着我:“做不做。”
我点点头:“做。”
中年妇女喜笑颜开:“先说好啊,你没做过,试用期三个月,每月三百工资,以后看你表现。”
见我同意了,中年妇女大喊一声:“胡二妹,带她把包包放到宿舍去,然后拿工作服给她换上,马上要迎客了,麻溜点。”
宿舍就在火锅店后面的一栋七层老楼里,我没有奢望,更无贵重物品,把包丢在宿舍,跟着胡二妹到火锅店,换好工作服,开始擦桌子板凳、拖地。
加上我,火锅店一共三个服务员,因为我是新手,只能在前面做清洁,另外两个到后厨去帮忙弄菜。
我一边认真做清洁,一边想,照片和办新身份,一共花了七十五,完全给浪费了。因为中年妇女只问了我的名字,看也没看我身份证。
十一点,胡二妹让我去后厨吃饭,我才终于确定,老板是真的‘收留’我了。
工作餐虽然不丰盛,但米饭管够。吃了快一个月馒头,终于有香喷喷的白米饭吃了。尽管我担心他们笑话我吃得多,忍着忍着吃,还是吃了三碗米饭。
我以为老板会嫌弃我吃得多,她却很高兴:“嗯,吃得多,有力气,好好干。”
就像一个初入江湖的新手,什么都想学,什么都抢着干,店里无人说我不好,十几天下来,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已经做得尽善尽美。
另两个服务员,胡二妹是老板娘的侄女,男孩子曹天宝是老板的侄儿。后厨四个厨师兼厨工的妇女,都是老板的亲戚。
晚上后厨四个妇女、胡二妹,加上我,住一个房间。老板和老板娘住一个房间,曹天宝住店里守夜。
就在样,在繁华都市里,我总算真正落脚了。
工作强度,与家里农活比起来,轻松很多,但工作时间特别长。
八点起床,到店里吃稀饭咸菜后,就还是清洁和帮忙洗菜、洗碗碟。中午客人不多,稍微能偷点懒,二点到四点基本上没什么事,但胡二妹和曹天宝是老板亲戚,我得在大厅值班。
晚上一般九点多,就再没有客人了,但还要做清洁和洗大量的碗碟,也得忙到快十一点。有时遇到喝酒的客人,也不能赶客人走,就会工作到更晚。
全月无休。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明明工作所需要的力气并不大,但一天工作下来,却比在老家干农活还感觉累。好在我并不怕累,更怕吃住无着落。
终于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三百元,已经是工作快两个月后。高兴之余,我第一次到银行,办了人生的第一张银行卡。
那天下午,我让胡二妹帮忙值班,到邮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