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快到邵家的时候,那抬轿子的人才想起刚才受了委屈,想要找个方式折腾一下才心理平衡。虽然那新娘子现在已经是这边的人,但她究竟是从杨家嫁过来的,姓一个杨字,便有意无意地把轿子摇摆起来,而且越摆越厉害,摆得坐在轿子里的杨冬姑都快要吐了,禁不住骂了那轿夫一句要死,轿夫这才知道新娘子难受了,就不再折腾了。
新娘子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鸡叫第二遍的时候,邵家的人开始忙碌起来。肩上抬着新娘子的轿夫,站在那里等着司仪象征性地说上几句祝贺词儿。那司仪的祝贺词儿本来是一套一套的,而且还有许多规矩和细节,因为时间太晚,又加上解放了,便大加削减,只是走个简单的过程。
司仪唱过之后,轿夫才把轿子抬进堂屋,前低后高地歇下来。
炮子响过之后,开始要钥匙开轿锁。轿锁的钥匙不会轻易拿出来,得主人给糖给烟。
主人赶紧给了糖烟,钥匙持有人还在那里摆谱儿,把早就饿了肚子的客人弄得不耐烦了,笑骂了几句,钥匙持有人才赶紧拿出钥匙,打开了轿门。
两个牵娘,早已在一边等着,开了轿门,两个牵娘就左右一边一个,伸出手去把新娘子牵出轿子。
轿子退出堂屋,盖着盖头的新娘子杨冬姑被牵娘牵到了堂屋的正中,与邵华国站在一起。
司仪赶紧唱宣结婚仪式。
所谓的结婚仪式,就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三个动作完成后,就直接宣布进入洞房。这个时候,两个打烛姑就拿着烛灯,走在前面,其它的人跟在后面。跟牵娘不同的是,打烛姑一般都是那种尚未成年的小姑娘,而牵娘多半是有一定年令的嫂子。
牵娘不只是要跟着迎亲队伍去接新娘,还要在接新娘之前,负责铺好床铺。铺床的时候,牵娘还要一边铺床,一边说唱几个段子。每唱一个段子,就要放一下炮子。放炮子的,多半是男人,拿着炮子的男人,等牵娘唱完一个段子,就放一个小炮子。一般情况下,唱个两三段,也就算是结束。但要有那故意难为牵娘的男人,明知唱完了最后一段,还要接着放炮子。这个时候,如果牵娘不接着唱,就显得牵娘没得过人的本事,也算是出了一个小小的洋相。这种情况下,一般的牵娘都会随口编几句,以作应付。如果牵娘唱完了这一段,放炮子的男人还要放炮子,难为牵娘,牵娘就会编几句骂人的唱词,专骂那放炮子的男人。放炮子的男人,就再也不敢继续放炮子了,这个程序也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进入洞房后,所有人都跟着进入洞房。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看着结婚日的新郎,从柜头上拿起那把秤,用秤杆轻轻挑起新娘子的那个红盖头,让新娘子在这个新婚之夜,露出美丽的容貌来。然后,再接着有人拿来刚刚准备好的茶水,让这对新人喝上一杯交杯茶。交杯茶里,有代表早生贵子的枣子漂在上面。
喝了这杯交杯茶,这对人间的正式夫妻关系,也就从此宣告确立。
接下来的程序,就是闹洞房。
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程序,没有这个程序,似乎就不成规矩。在这个闹洞房的过程中,几乎所有人都可以挤兑调侃捉弄戏耍别人,当然更主要的形式是闹新郎和新娘子,别人也可以趁机沾一下新娘子的喜气,碰一碰美丽的新娘子。
邵华国的这个新婚之夜闹洞房,没有闹多久就散了,因为,天快要亮了,再闹下去新郎新娘都睡不成觉了,要进入到第二天了。
邵家送走了所有的客人,邵华国就再次走进了他的新婚洞房。
烛光下的新娘子杨冬姑,虽然算不上如何漂亮,却也有着与平时大不相同的颜值。邵华国走到床边,脱衣上床,杨冬姑还坐在那里没动。
邵华国碰了碰杨冬姑,正要将杨冬姑搬倒时,杨冬姑突然抵制了他,说,“今天不是日子,过几天再说。”
“怎么回事?”邵华国大为不悦,甚至有些生气了。
“我来事了。”杨冬姑说。
“那你们搞的什么名堂?怎么提前不选好日子呢?”邵华国早就听说过,女人来月经是不能结婚的,如果结婚,就叫红兆日子,这种日子结婚,非常不吉利。
“我也没算着会是这么个情况!”杨冬姑说,“过去是要迟几天的,没想到这个月提前了几天。而且,你们这边定的就是这个日子,如果提前十天,腊月初八,那就不会有这个犯的日子。”
两个人就此打住,不再往下说什么。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不愿意接受的不好的一种预感。这种预感,在几年后终于得到了演示。
本来就对这桩由大人作主的婚姻持有冷淡态度的邵华国,越发的觉得非常沮丧。这个明有实无的结婚日子,对他来说,只是走了一个形式。
几乎是与此同时,邵草民与谢春香这边,也发生了一种不想看到的场面。
细心的谢春香,等客人走散后,回到房间,就向邵草民询问,“今天总共收了多少礼金?应该可以解决一部分的欠帐和借债吧?”
“屁呀!”邵草民说,“除了几个抵手亲,其它人基本上都打的是欠条儿!钱没有几个,红纸欠条儿倒是不小!”
说着,就从一个小箱里,翻出许多张红纸条儿来。倘在平时,一般乡亲之间的来往,也就是一张白纸条儿。结婚是大喜事,是万不可打白纸条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