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赶紧站住,听李主任说事。
李主任就开口说,“上次你们欠的那个扇子钱,还了没有?”
“还没有呢!”谢春香赶紧说,“按说,这钱是早应该还的,只是,你也知道,这中秋节也来了,还要用钱,我们这人家,你也知道,是没有什么出息的,难得有个钱。怎么?那边是不是催了这个事?”
“倒是没有!”李主任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上门来找你们讨这个钱的!只是,你们平时也没有到合作社那边买什么东西,我怕人家不好想,说是应急了就找他们,不应急就把他们甩一边儿,让他们觉得,他们就只是跟人应急的!”
邵草民马上说,“你的意思,是叫我们平时也要那边去买点东西?”
“对!”李主任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平时不说,比如这中秋节来了,你们就过去买点什么,横竖,你们总是要买的,这里买跟那里买一个样,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让人家好想一些,对不对?”
“对对对!”谢春香赶紧阿谀,“李主任究竟是个当干部的,当干部的就是比人明白,想的周到!我们听你的便是!”
李主任笑着走开了。
场面上的两个人,却开始犯难了。
一边是亲戚,又是老债主,一边是新债主,虽然不是亲戚,却也面熟,而且是李主任出面帮过忙的,两边都不能得罪,得罪了哪一边都不好。
事情怎么办好呢?
谢春香不知所措地望着邵草民。
邵草民没有主张地回望着谢春香。
两个主人,为一个同样的事情,犯难了,不知如何是好了。
“要不这样?”谢春香试探着问,“两边都不得罪?一边买一点儿?”
“不行!”邵草民说,“这样看起来是两边都不得罪,但结果两边都会得罪!这买别的别人不知道,这送节的东西,乡风民俗,人家都是心中有数的,你买了什么,瞒了什么,人家一看就知道。两时候,两边都觉得你不是对他全心全意,都会心冷,到以后,两家都不卖你的帐,你看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赊帐?把路都堵死了,你日子怎么过?”
“那倒也是!”谢春香暗自想道,这世上的麻烦事就是多,就连这赊个帐,也是个麻烦事。她禁不住感叹道:“如果手上有的是钱,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那当然呀!”邵草民说,“手上有钱,就用不着想那么多了,想到哪里买东西,就到哪里买东西!而且,我想买谁的,就买谁的!谁要是对我态度不好,或者是东西卖贵了点,我就不在他那里卖!我就是个爹!可我们现在,虽然手上拿的是现钱,却因为欠了人家的帐,就没胆了,不敢跟人叫板儿了!”
“不说这些废话了!”谢春香说,“我们考虑好,最好是两边都不得罪,或者万一避免不了,就得罪一边算了!”
“你打算得罪哪边?”邵草民看着谢春香问,“你又能得罪哪边呢?一边是我们的亲戚,肯定不能得罪,不只是亲戚关系,还因为离我们近,我们差不多打开门相见,为这种事得罪了行吗?再说,后来的日子还长远着呢!得罪了他这个土地菩萨,有什么难处,还能指望着谁呢?况且,不说我们平时在他那里欠了那么多的账,有时遇上急事儿,不拿货,还借钱,他都没有打抵板,你能得罪他吗?得罪他好意思吗?”
“那倒也是!”谢春香连连点头。
邵草民接着说,“那合作社的能得罪吗?李主任亲自出面的事,能不应承吗?得罪了人家合作社的,让李主任怎么做人?不就是得罪了李主任吗?你一年四季把个李主任哄得像个活菩萨似的,这会儿又为这点事儿得罪了李主任,值得吗?能吗?”
“那倒也是!”谢春香听邵草民这一提示,又感觉到这一边更是不能得罪。
“那如何是好呢?”谢春香一脸无助地看着邵草民,一向做事颇有主张的谢春香,这时候反倒成了个没有主张的下人似的。
“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邵草民丢下这一句,就走开了。
两人虽然分开了,但这个共同的烦恼,却开始缠绕着他们,并让他们在不知所措的过程中,倍受折磨,颇费思量。如果这事能够拖下去,他们真想拖下去。如果这事能够避免,他们都想避免,因为这是一件非常让他们难以作出决定的事情。
可是,时间不等人,他们必须尽快拿出决定。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进行一个具体的交流,因为,他们都没有一个成熟的考虑。
谢春香躺在邵草民的身边的时候,便说,“老邵!你是个读书人,你应该比我有见识,你说,这事究竟如何处理是好?”
邵草民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什么路?”谢春香追着问。
“堵住一方,稳住一方!”邵草民卖关子似的说了八个字。
“什么叫堵住一方?什么叫稳住一方?”谢春香不解地问。
邵草民不得已地作出了具体的解释,“堵住一方,就是把欠他的钱还了,让他无话说了,即使是从此再无来往,他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就算有意见,也只会放在心里,不会说出来。稳住一方就是对这方公开向另一方付了欠款,不再欠对方的钱了,就可以一门心思地跟这方继续合作了。这样,即使这次再赊欠,他也许还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