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上午,邵华国在王安佑的安排下,去一户人家与杨冬姑见面。早就见过杨冬姑的邵华国,对此也只是走走形式。只是,这天上午,杨冬姑经过了一番打扮,与往日里看到的那个杨冬姑还是有些不同的感觉。这点不同的感觉,让邵华国的心情,从沉闷中慢慢走了出来。况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连人都见了,他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认命的邵华国,就开始接受命运给他的安排,并出于对对方的尊重,从心里上彻底接受了这件事。
彻底接受了这件事的邵华国,就不再闷闷不乐,而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一心只想追求政治进步的他,开始继续认真学习文化,只要有一点空闲时间,他就开始读书写字。
按照邵家河这一带的民间风俗,定亲之后,必须要走一个正式认亲的程序。
王安佑来到邵家,说了这件事,并确定了那个正式认亲的日子。
所谓的认亲,也就是新女婿正式上门。按照乡俗,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作为男方,还得准备至少六至八样的礼物,并且要给那作为未来媳妇的姑娘家一个贵重礼物。
送走了王安佑,邵草民与谢春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儿,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认亲当然是一件好事,但眼下手上没钱,拿什么准备那些礼物呢?
过去,邵家虽然穷,但究竟在做着一个小生意,实在没有办法,还可以挪用一下店里的小钱来办急事,现在,家里不再做生意了,邵草民也很少上工,家里基本上一年到头见不着钱了。
“怎么办?”谢春香看着邵草民这个当家作主的男人问。
“我能怎么办?”邵草民说,“我又不能变戏法,变出钱来,如果我变得出钱来,我就变呀!”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谢春香说,“你现在可是这个家里的当家作主的大男人呀!”
“我一直就没当过家!”邵草民说,“从前没当过家,今后也不想当这个家!这个家里从来都是听你的,你说了算的,我就是个不管闲事的男人!”
“你叫我拿什么当家?”谢春香说,“我一个小脚女人,人小面窄,去哪里想办法?”
“那我不管!”邵草民说,“反正我不当这个家,不吃炒米不看鸡!”
“什么叫不吃炒米不看鸡?”谢春香似是没好气地说,“你要是不吃炒米不看鸡也行,那从今天起,你饭也不吃了,你就可以不看鸡了!问题是,你既要吃炒米又不看鸡,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你!”邵草民被谢春香一下子激恼了,便没好气地说,“我究竟是这个家的主人,你还能叫我不吃饭?”
“这话可是你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你说你是这个家的主人!主人不管事儿,算个什么主人!”
“你你你!”邵草民有点气急败坏地指着谢春香说,“你怎么尽说些让我下不了台的话来气我?”
二人争吵得正激烈时,邵华国走过来,说,“你们就不要为这件事争了,实在不行,这个亲不认了。”
“这是哪里的话?”谢春香笑着说,“我的儿,我不过是在跟你爹打嘴巴官司,闹着玩儿的,哪里会真的不管你的事呢?”
邵华国也曾经常听到过父母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有时甚至吵得不可开交,却没想到父母之间的争吵,有时居然是开玩笑。
谢春香接着说,“我今天只是想要故意为难一下这个当家的,他吃着炒米不看鸡,还有脸来吃炒米!其实,这个法子我已经想好了。前半个月,我就向人借好了钱,只等着这个定下的日子到来。”
听谢春香说事情已经办妥,邵华国欢开喜地地去了一边儿,谢春香的面前,仍只留下作为丈夫和当家人的邵草民。
听说已经想好了办法,邵草民就有点不好意思地朝着谢春香笑着。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谢春香嘲讽地学了一句,说,“还好意思笑,就不觉得害羞?”
“我不觉得害羞!”邵草民发自内心地说,“谁叫我娶了这么一个细心又操心的媳妇呢?”
“不跟你贫嘴!”谢春香说,“钱我是想办法借好了,不过,到下年可得一分不少地还给人家,要不,今后有什么急事儿,可就叫我为难了!老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若是失了信用,怕是要断了来路的!真的断了来路,那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没问题!”邵草民说,“等下年年终结帐,我们就一定还的!”
“说话可要算数的!”谢春香说,大人大事的,要一个箩卜一个坑!”
接下来,夫妻二人就语气平和地开始商议如何置办那些礼貌。邵草民想了想,说,“六六大顺,就办六样可以了。”谢春香说,“若要发,不离八,还是八样好看!况且,我们家虽然不是富人,却也早已名声在外,是个好面子的人家,若是不弄个好看的数字,只怕会让人
家笑话的!”
“你呀!”邵草民一针见血地说,“你就是个搽粉进棺材,死爱好看的女人!凡事差不多就行了,不在人上不在人下就行了,何必一定要争个好看?这好看你爱得尽吗?”
“我就爱好看!”谢春香说,“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不爱好看还算个人吗?哪像你,凡事总是为自己着想,先顾着自己,吃好喝好,一个人在屋里炖肉吃,也吃得下去!”
“你就知道揭人短!”邵草民颇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