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转移,更随着悲丧气氛的淡化,邵家河一河两岸,因为此事而形成了一道暗潮,在这道暗潮的急流中,自觉不自觉地形成了两派,这两派与当时在山上的两派,又有了些微妙的变化,那些原本站在另一方的,因为姓氏的原因,也因为平时许多事情的积累,作了改变,这些改变有自觉的,也有不自觉的,有顺着良心的,也有逆着良心的,但不管是站在哪一边的,他们都想在这场暗潮中争个输赢。
一场斗智斗勇的两派之争,在此正式拉开了帷幕。
首先来找王大河的,自然就是那郭麻子。那天在邵姓坟山上的暗示,让他觉得这事有人想帮他,而且,他也很清楚,王大河一直想把邵草民按下去,却不仅没把邵草民按下去,而且还让邵草民在此落脚生根,丢了他王大河的面子。
王大河热情接待了郭麻子,并得知他的来意,只是,二人都不主动提出这件事,因为这意识着一种未来的结果和责任。比起郭麻子,王大河还是聪明一些,他虽然没有直开主题,却也婉转着说:“郭保长是个大忙人,今天得空到我这里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事要我帮忙?”
“不瞒你说,”郭麻子终于耐不住这种磨蹭,直言说,“我今天来,就是为了那天的事儿!”
“这事儿不是过去了?”王大河故意淡化,“既然邵二把已经让人下了台阶,我看这事儿只要他邵草民不折腾,你也就忍了一些吧!况且,这事也是因你而起,而且他邵家也死了人。”
“那死老婆子本来就该死!”郭麻子说,“就算我不逮她那么一下,她迟早也是要死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王大河故意说,“问题是你逮了那死老婆子一下,活该你倒霉!如果她自己死了,或者你不逮她一下,她自己气死的,病死的,与你何干?你也当然就用不着既赔他安葬费,还要跟一个讨米要饭出身的外乡人披麻带孝,磕头下跪,甚至还逼你年年清明给一个死老婆子上香尽孝!”
“我尽她娘个屁!”郭麻子说,“不要说让我披麻带孝,就是让我赔那个安葬费,都不是我情愿的!是我老子逼着我这样的,还有那邵长生,跟我父亲一唱一和,才让我这样做的!我那天是十愿一愿也不愿,一时糊涂了,才这样做的。我只是逮了那死老婆子一下,又没动手打她,她要死是她该死,与我何干!”
“也不能这样说,”王大河说,“邵长生虽然是个怕事的人,可也是为你好呀!”
“那倒也是!”郭麻子说,“王老板!你说这事儿,我现在如何是好?”
“你想怎么样?”王大河说,“你还能怎么样?”
“我越想越气!”郭麻子说,“上次在你们家丢人现眼的事儿,让我郭某就很没面子,虽然他邵家当众说明了这事儿,还是让我心里不舒服!这次,又弄出让我在一个讨米要饭的死老婆子面前披麻带孝磕头下跪的事儿,还要我年年跟那个死老婆子上香磕头,你说这事我郭麻子答应吗?会答应吗?”
“过去的也就算是过去了。”王大河有意点拨,“如果那邵家还逼你清明上香磕头,你不听就是了!”
“我肯定不会!”郭麻子说,“我不仅不会,我还想找个事儿让他邵家下不了台。”
“算啦!”王大河明是劝,实是怂恿,“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古人说的,没错。”
“是我得理不饶人吗?”郭麻子说,“是他邵家得理不饶人!”
“回吧!”王大河不无暗示地说,“此事到此,也就算了,如果他邵家还想出这口气,再说,有什么事,我王大河跟你是什么关系?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况且,我这里还要你这个一方土地菩萨的照应呀!”
郭麻子心中有数了,他点了点头,说:“兄弟!从现在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就是你的事!你要有什么事,用得着我,尽管开口就是!甚至,我不要你开口!”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含糊了!”王大河拍胸表态,“也是从今天起,你郭某的事,就是我王大河的事!有什么事,你也尽管开口就是!”
二人痛快地表态之后,郭麻子就带着更深厚的底气扬长而去。
郭麻子一走,王大河就把邵敏叫过来,暗示地说:“刚才我们的对话,想必你也听清楚了,我现在需要你出个面,帮我一个倒忙,怎么样?”
“什么意思?”邵敏象一条听话的狗,极力地闻着这话的味道,却还是半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个聪明人吗?”王大河意味深长地说,“我叫你跟我帮个倒忙,你还听不明白?”
“我不明白。”邵敏摇了摇头,他真的不明白主人要他帮个什么倒忙。
王大河一眼瞅见了条台上的一盏菜油灯,连忙说:“这盏灯快没油了,要熄了,不能让它熄,怎么办?”
邵敏究竟是个聪明人,王大河是叫他去点灯拨火,让这邵郭之争继续下去,便笑了笑,说:“我明白了,你是叫我去邵家那边去做做工作,不要让那邵家咽了这口气?”
“聪明!”王大河还是不开口说事,而是承诺,“真到了那一天,就算出了大事,那保长的位置,可是留着的呀!说不定,我就有能力把你推上台的!”
邵敏信以为真,当场承诺,“东家!有你这句话,我邵敏就是扑汤倒火,也在所不辞!”
“那就对了!”王大河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