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走过来,就问邵草民:“小裁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得罪了王大财主?”
“没有呀!”邵草民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想起了刚才的事,便说:“王大财主我是没有得罪的,倒是他那个什么下人,我有可能是得罪了。”
“什么事把他的下人得罪了?”老人焦急地问。
邵草民想了想,便把那刚才与邵敏的一番对话,一五一十地对老人说了。老人听了恍然大悟,脱口而出:“怪不得呀!怪不得王大财主如此生气,把你贬得一钱不值,骂得狗血淋头,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扬言要把你从邵家河赶走!”
“什么?”邵草民听不得那后一句,紧盯着问,“你说什么?他王大财主要把我赶走?凭什么呀!他还只是这里的一个富人,又不是什么官府,他有什么能耐说叫我走我就得走?”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老人家说,“人家虽然不是官府,但人家跟官府的人有关系,而且官府的人还常到他家来做客,可不敢得罪呀!”
“我不怕!”邵草民昂着脑袋,故意当着身边有人,高声大嗓地说,“我邵草民百姓一个,不做任何违法的事,就算是官府,也把我没门,还怕他一个官府的走狗不成?”
“小声点!”老人家急躁起来,“强龙还斗不过地头蛇呢!何况你不是龙,蛇都不是,小虫子一条,人家要整你,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我不怕!”邵草民说,“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打赤脚的不怕他穿鞋的!”
“你不怕我怕!”老人家急了,哀求着说,“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和谢春香着想。毕竟,我们都是外地人,得罪不起这本地人的!”
一语击中了要害,邵草民便收敛了自己的一腔锐气,说:“那好吧,看在你们的份上,我就不跟他们计较。”
几天以后的一个晚上,刚从谢春香那里玩了回来的邵草民,正准备躺下,突然有人敲了榨油坊的后门,邵草民走过去打开后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邵家河的甲长邵长生。这邵长生在邵家河也算是个出了名的人物,原本读了不少书,屡考不中,他老子便花钱让他弄了个甲长,虽然不是吃朝中饭的小官儿,却也算是个人物,而且,他一直做梦都想当个正式官,可他又究竟是个读书人,处理起民事纠纷来,既怕得罪人,又怕出事,怯怯怕怕的,成不了大事,那当官的愿望也就一直只是个愿望而已。
邵长生象个小偷样的溜进来后,偷偷摸摸地对邵草民说:“邵裁缝,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邵草民心里一咯噔,他一个外乡人,他一个本地的甲长,能有什么事,还得找他来商量呢?正疑惑着,邵长生终于鼓起勇气吞吞吐吐地说:“本来,我也不想要你为难,但你也知道,我一个甲长,官不官,民不民,却还总想着自己的前途,人家既然找到我头上,我不来还不行,就请你不要难为我了。”
“什么事呀!”邵草民一头雾水,因为邵长生还没说出什么事。
“是这样的,”邵长生罗里罗嗦地说,“王大河的意思,当然也是大家的意思,这榨油坊守夜的事,还是要按老规矩办,该谁守夜就谁守夜,丢了东西好找谁是问,不然,上头有什么摊派,王大河不出钱,我这个甲长就不好当了。”
邵草民终于明白了意思,王大河派人来赶他走人了,不要他在这邵家河安生了。邵草民本来不想生邵长生的气,但却非常讨厌邵长生这种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做法,便直截了当地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要赶我走人?”
“我没有这个意思。”邵长生赶紧解释,“你应该知道,我一个甲长,哪有这个权利呢?而且,你也没得罪我,我凭什么要赶你走呢?只是,我一个官不官民不民的甲长,人家找到我头上说事儿,我不办就算是失职,焉能不管,你说是否乎?”
“好啦好啦!我明白啦!”邵草民见不得这等罗嗦人,快人快语地说,“你说了就行,剩下的事你就不管了!”
“这么说你同意搬走了?”邵长生高兴地问。
“谁说我同意搬走?”邵草民说,“我虽然不是邵家河的人,但我也姓邵,让我在这里落脚,是整个邵家河的人的意思,不是他王大河一个人说了算!他王大河要赶我走,还得问问众人,凭什么要赶我走,合不合理,要不要得。我也实话告诉你吧,如果是所有人的意思,我明天就卷铺盖走人,如果是他王大河一个人的意思,对不起,我要走也不得走!”
“你就别为难了我吧!”邵长生哭丧着脸,哀求着说,“你这样做,不是要叫我为难,不是有意要断送我的前程吗?”
“对不起!”邵草民有些生气地看了邵长生一眼,说:“我不可能因为你来了一趟,就听你的,我是一个人,不是一条狗,想赶我走我就走!就算真要走,也得由我来决定!”
“你就行行好吧我的邵裁缝大人!”邵长生卟嗵一声,跪在了邵草民的面前。
邵草民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虽然不是大官,却也是个甲长的邵长生怎么会在他这个外乡人面前跪了下来。
“算我邵长生求你了!”邵长生带着哭腔说,“如果这事你不成全我,我邵长生今后的工作就不好做,官也不好当,一生的绵绣前程,就毁在你这里了!”
“放屁!”邵草民恼火了,大声训斥,“看你晴天白日的也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