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玲打小就好酒,也能喝,这个高度糟烧来个一斤过过瘾,来个两斤刚刚好。
到了上席,一度扮演着的淑女形象在举起酒碗的一刻分崩离析,娇滴滴的语音也开始粗狂起来。
“四根叔,干了干了……三爷爷再满上……二舅,二舅说你呢,走一个……”陶小玲咋咋呼呼端着酒碗反劝起酒来。
一杯酒一口菜,陶小玲吃的不亦乐乎,一圈酒下来,肉菜也被她吃的差不多了。
酒是好酒,大伯家烧的好糟烧,菜是好菜,只可惜太少了,宴却不是好宴。
烟草味糟烧香,烟草虽然陶小玲平时不喜,可和糟烧香掺和就是绝配,喝着老糟烧嚼着鸡骨头,干趴一桌大男人,可心里却再没有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欢愉,笑脸底下一种不安总是在冲撞。
夜色渐浓,大山深处时不时传来夜鹰的怪叫,似婴儿啼哭,似老妪呜咽。
草丛中各种虫子争鸣,仿佛在比试谁叫的声高,却是无论如何也叫不过树梢头的夜蝉。
小溪中偶尔传出鱼跃水面的“啪啪”声响,蛇行水岸边的“沙沙”声,陈星躺在溪水中渐渐能睁开眼睛。
溪水给了陈星大量的能量,水是自然界比热容最大的物质,流经陈星溪水的温度有二十七八度,被陈星一下子吸收去20来度的热量,那是非常惊人的热量。
水是流动的,一秒间就有数个立方的流量流过陈星,从水里获取的热量是多少个大太阳也晒不出来的。
伤口还没有得到足够的修复,大脑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状态,陈星的听力视力渐渐恢复到接近普通人的水平,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皮,略微能睁开一点眼睛,外面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什么,只有星空中的星星点点能依稀看个模糊。
皮肤吸热细胞依然在不知疲倦地工作,仿佛饥饿的人遇到美食一样,不肯放弃。
大量的热能粒子被输送到各个超微智能细胞内膜,补偿这些细胞因为逃命超量消耗的能量。
想真正完全补偿完整,那是不可能的,那需要海量的能量,而且,不仅仅是海量的能量,能量的质量也有非常高的要求,就太阳系这个普通原子星系的热能子是合成不出来热能精华脂肪粒的,但是至少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有发展就有希望。
陶小玲酒足饭饱,挂着酒意上涌成菲红的脸囔囔着要回家睡觉,杨丽花哪里肯放她一个人回去。
心里也是着实怕了这个酒量非凡的宝贝侄女,不顾收拾满地狼藉的堂屋,忙把陶小玲扶到儿子空着的房间,扶到挂了蚊帐的大床上,又是一通的忙。
搬来风扇点了盘蚊香,山里头蚊子多,也不讲究蚊香的毒性对人有什么影响,只要蚊子少或者没有就是好。
又端来一盆子水,知道宝贝侄女爱干净,又拿出块新毛巾替陶小玲擦了擦身体,看看陶小玲醉意朦胧睡意已起,也就放心的去了堂屋收拾酒后残局。
来到堂屋发觉自家老头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老头要看店,自是先一个人去店里睡了,借的几个桌椅板凳叠在一起,赶明一早要去还给左邻右舍,把地扫一下也洗洗睡了。
陶小玲其实没有睡着,不是因为酒意上涌睡不着,其实今晚上喝的也不是最狠的一次,酒不醉人人自醉,喝酒要心境,心里有心事的人还有什么心境喝酒,可偏偏是这样的人最喜欢喝酒。
借酒浇愁愁更愁,充分说明有心事的人是喝不醉酒的,那醉只是觉得自己醉了,觉得可以抛开心事醉心于酒。
陶小玲怎么也抛不开被她抛弃的死尸,脑子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担忧,总是有一种心悸的感觉,她一向自认为自我感觉非常灵光的,是哪里出了问题?抛尸地有问题?还是一路上有人看到?或是真的诈尸了?
辗转反侧床板都吱吱嘎嘎响不停,要不是杨丽花睡性重,怕是以为陶小玲真的喝醉难受的翻来覆去。
睡不着,不想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就是睡不着,仿佛床板上有细小疙瘩硌的很不舒服,伸手摸又摸不到,摸来摸去不就是床单嘛,虽然旧一点,可杨丽花洗的干净呀。
“天呐!”陶小玲轻呼一声捂嘴不敢发出声来,一只手紧紧抓着床单心里默念:“天啊!我的床单,两条,有一条还有卡哇伊小美女卡通图呢!”
“不对不对,我说怎么就感觉瘆得慌,问题是出在床单啊!明天天光大亮了要是有人赶溪水摸鱼,摸到那个恶魔还好一点,摸着我的卡哇伊床单,我就死定了。”
陶小玲的心也是够大的了,黄昏头做的事情直到快凌晨了才想起来抛尸裹着的床单。
农家普通床单也都差不多,花式款式大同小异,真的扔山沟沟里估计也没有人能分辨出来是谁家的。
陶小玲这卡哇伊卡通床单就不一样了,村里知道的还真的不少,当初张扬出去还是陶小玲的妈妈,说大姑娘了还睡小娃娃家床单好养不大哦,弄的陶小玲都不好意思了三天,第四天她就无所谓了,因为那一天她回诊所了。
想起这么大的失误,陶小玲额头有一些冒汗了,刚才还感觉山村的夜还是蛮凉爽舒服,一转眼就感觉房间里睡得浑身不自在,翘起脑袋看看窗外,黑洞洞的有些瘆人,这个时候就是把枪架在她脑袋上逼着去山溪里拿卡哇伊床单,她也会找一百个理由说服拿枪的放弃黑夜里出去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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