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瓦雷夫人牵起了自己女儿的手,不露声色地轻轻捏了一下,提醒女儿务必注意礼貌。安娜明白了母亲传达的意思,不满意的轻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跟着母亲到了客厅的另一处位置。
纳瓦雷夫人把女儿安置在一个年轻人居多的小圈子里,便继续履行女主人的责任,去照料宾客了。
与此同时,安托尼奥带着外甥刚刚抵达纳瓦雷府邸。
温特斯还没骑尽兴,依依不舍地把强运的缰绳交给了穿着号衣的听差。在管家的引领下,跟着安托尼奥走进了这间富丽堂皇的偏厅。
“塞尔维亚蒂将军,您可好呀?”纳瓦雷夫人热情洋溢地迎接安托尼奥,用嗔怪地语气埋怨:“您怎么来得这么晚呀?我还以为您不肯赏脸了呢。”
“怎么会呢?我可是您最忠实的仆人。”安托尼奥彬彬有礼地俯下头颅,轻轻吻了吻纳瓦雷夫人的手。
纳瓦雷夫人用折扇掩住嘴唇笑着说:“您呐,可一点也不忠实,还是给我介绍这位英俊的小伙子吧。”
“你认不出他是谁吗?我的外甥温特斯·蒙塔涅,今年刚从陆军学院回来。”
“伊丽莎白的儿子?”纳瓦雷夫人轻轻惊呼一声。她用手比量到温特斯腰间的位置,感慨地说:“天呐,一眨眼都成人了。可在我印象里,还是只有这么高的小孩子呢。”
听这个意思,纳瓦雷夫人似乎见过温特斯,但温特斯却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小时候的事情哪能都记住,于是温特斯只是礼貌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唉,军校把他教成了榆木脑袋,您可得好好照看他。”
“是您得防着您的宝贝外甥被哪位夫人骗走。”纳瓦雷夫人落落大方地走上来,亲昵地挽住了温特斯的胳膊。
温特斯的左臂感受到了这位女士的柔软的身躯和体温。除了家人他从未和女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突然进攻让他浑身僵硬,一下子涨红了脸。
“您的几位友人等您有一会了。”纳瓦雷夫人对安托尼奥说:“这位小伙子就交给我吧。”
安托尼奥面带笑意地点了点头,把手足无措的温特斯留在了纳瓦雷夫人身边,自己则离开了晚会。
“伊丽莎白和珂莎都是我的朋友,你在这里只当是在自己家。”纳瓦雷夫人觉得这小家伙的反应很有趣,她从侍者的托盘中取来一杯酒给温特斯:“和长辈在一起很拘束吧?我来介绍几位你的同龄人给你。喝一点酒,别这么紧张。”
“谢谢您,夫人,但我不会喝酒。”温特斯诚恳地说:“呃……请问您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温特斯的话让纳瓦雷夫人忍俊不禁,她第一次遇见有人在这种招待会上找吃的。这种规格的聚会不是宴会,也不是冷餐会,没有食物,只有酒水。
但温特斯现在是真的饥肠辘辘、头晕眼花。他下午随菲尔德中校去海关监狱,结果把中午吃的东西全吐出去了。回家就被珂莎带去了裁缝铺,天快黑了才回来,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和安托尼奥来到了纳瓦雷府。原本已经饿过了劲,但不知为何现在他的胃又开始翻腾。
温特斯神情坦然,语气真诚。纳瓦雷夫人明白他不是在装模做样,而是真的很饿。她愈发觉得这小家伙毫无社会经验,简直傻得可爱,便对温特斯解释:“这里没有吃的,不过厨房会有,我让人领你去。”
纳瓦雷夫人轻声唤来了自己的女儿,向安娜介绍道:“这位是蒙塔涅先生,你领蒙塔涅先生去厨房,让厨师做一些蒙塔涅先生喜欢的。”
她又转头向温特斯介绍:“这是我的女儿,安娜,让她领您去厨房。”
纳瓦雷夫人的女儿微笑着提着裙子行了一个屈膝礼,柔声说:“蒙塔涅先生,请跟我来。”
温特斯看着安娜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脖颈,脸更红了。但身为一名施法者,敏锐的感知让他看出这位纳瓦雷小姐其实很不高兴。
她在笑,但嘴角和眼角没有一丝笑意,给温特斯的感觉就像人偶。
“叫我温特斯就好。”温特斯也弯腰鞠躬回礼,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对纳瓦雷夫人说:“不必劳烦这位小姐,请一位侍者带我去就行了。”
“您是贵客,怎么能让仆人陪同您?”
纳瓦雷夫人的态度很坚决,温特斯也只好接受了她的好意。
在安娜的引领下,温特斯穿过了三五成群的宾客,从另一扇门离开了偏厅。
在离开此处前,温特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一幅阿芙洛狄忒蛋彩画所吸引——怎么可能不被吸引?画中的女神可是近乎果体,大胆地展示着娇躯,只遮住了一点。
可怜岳准尉平生见过最多的绘画作品是军事地图,除此之外就是教堂的壁画,圣徒们都裹得严严实实,就算是偶尔有果体形象也都是男性。他从没见过如此毫不遮掩地展示女性人体美的作品。
安娜见温特斯看得愣了神,便停下了脚步。岳准尉大囧,赧然跟上。
二人推门离开偏厅,一前一后地在走廊中穿行,一直走到厨房门口,两人都一路无话。
安娜在推开厨房的木门前,突然转过头盯着温特斯的眼睛,认真问他:“你觉得那幅阿芙洛狄忒如何?”
“什么?那是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