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虫鸣声窸窸窣窣。
洛何静静地听着唐月儿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原来,少女是人族与魔族诞下的孩子。
母亲是魔族,父亲则是人族。
她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由父亲一人养育大。她父亲的身体很不好,也不是什么修者,但从不嫌弃她,一直呵护着她。
然而,村里的其他人却没这么友好。
大人老人都说她是恶魔,是害虫;小孩们则天天叫她杂种,每天捉弄她。
她一旦反抗,他们便会变本加厉,向她扔石头、泼水。
每当她一身伤痕地回到家,她父亲都会怒不可遏地冲出门去。而回来时,因疾病所致的咳嗽又加重了几分。
村里人说,这病治不好,是诅咒。
是她父亲与恶魔打破禁忌,生下她所带来的天理不容的诅咒。
很快,父亲便辞世了。
之后,她便被曾与父亲有一面之缘的修者带走了。
然而这位修者的脾气很不好,总是时不时就对她一顿毒打。一开始还伪装成君子模样,很快也像村里人那般喊她废物和杂种。
但是那是的她还很弱小,只能默默忍受着奴隶般的生活。
直到某天,那名修者闯入山洞被一头强大的妖兽一掌拍死,她自由了。
那也是她第一次觉醒自己作为魔族的力量。
故事至此,便结束了。
洛何和唐月儿相互依靠着坐在草坪上,望着星空。洛何听着少女口中的故事,觉得夜风也有些空荡荡的。
少女的经历与他很像。
不过,他要稍微幸运一些。
唐月儿此刻偏着头,悄悄倚在了洛何的肩上。
在等待洛何闯上山的七天时间里,她和青年交流了不少,得知了一些她一直希望知道的信息。
但更多的时候,她在思考自己为什么关注着这个披着黑袍的少年。
是因他展现出了极高的剑道天赋吗?
是因他身上那和她一样的孤独感吗?
还是说,是因为他长相帅气,喜欢开玩笑?
不,都不是。
也可能,全都是。
或许在这之中,还有着,一定存在着更简单、更纯粹的某样东西!
她日夜思索不出。
直到青年的一句话点醒了她。
“魔族的小丫头,你该不会真对那小子动感情了吧?”
原来如此。
自己一定是从那个名叫洛何的少年身上体会到了,那种曾一度被自己抛弃的、视若脆弱无用之物的东西。
感情。
失去感情,变得冷漠,只为活着而活着。
她曾经是这样的。
但原来,她内心里一直还渴望向往着得到他人的关心和接纳!
……
“哦,终于把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么?”青年打了个哈欠,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月儿和洛何两人,“既然如此,那么你也该离开了。”
青年伸出手指微微一点,便在唐月儿面前打开了一道虚空漩涡。
“从这里出去,就能回到外面了。”
唐月儿点点头,嗯了一声,又转身,认真地盯着洛何。
洛何也凝视着少女的脸,稍微有点儿不自在。
他知道唐月儿要先自己一步出去,因为她从青年那里得知了魔族的所在地。她一直随身携带着她父亲留下的遗物,她必须找到并交给她的母亲。
而洛何自己,则还有着其他理由需要暂时留在秘境之中。
此去一别,或许日后难以再见了。
“那个,再见了。”
洛何向来很少说这两个字,所以说出口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唐月儿点点头,表情如初见时那般,却又有些不同。
“嗯,那我,想要从你那里拿一样东西。”
说着,少女凑近。
洛何只觉得,视野中女孩那张精致的脸庞越靠越近。最后,轻轻贴在了一起,又很快分开。
只有自己的唇上残留着一丝柔软而温润的触感。
洛何下意识地用手指抹过嘴唇,才发觉不知何时破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他再看向眼前。
唐月儿的脸上已重新遮起纱布,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看着自己。
洛何摸了摸鼻子,目光飘向他处。
“耍流氓?”
少女摇了摇头,转身朝那漩涡走去。
“我是想,永远记住你的味道。”
这是她第一次品尝的人之血,而从今往后,这也将最后一次。
唯一的那个人,只有你。
“再见。”
说完,唐月儿的身影从漩涡中消失而去。
洛何忽然有种想要穿过漩涡去抓住唐月儿的手的冲动,但是那道漩涡立马便封闭住了,没有给他一点机会。
一只手从身后搭在洛何的肩膀上,一副青年模样的余如镜凑了过来。
“我说洛何,别太难过。”
“人总是有七情六欲的,像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更是数不胜数了。本尊是过来人,懂得都懂,哈。”
“不过嘛,现在更重要的还是你身上的权玉的事,你自己或许并未意识到,其实对你的试炼还没有结束。毕竟,第十八道台阶之前被你跳过了。”
“这最后的试炼没有性命之忧,你有任何问题本尊都会在试炼过后作答。”
“本尊现在只能告诉你一句话,这边才是你的归宿,而你所背负的命运,也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
“祝你好运!”
余如镜说完,没有给洛何任何反驳的机会,双指并拢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