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村子的经济状况可见一斑。
“哪个领导来了?”
车子缓缓驶向后山的时候,一些村民汇聚的“老据点”处,大家伙儿早已议论纷纷。
“肯定的,这种车,怕是县长才坐得起吧?”
“可不对呀,它怎么不往大队那边开,朝后山跑?”
公社时代留下的“大队”称呼,这个年代不少人依然没能改过口。
“是哟,这是啥情况?”
“诶!诶!”这时,有人气喘吁吁跑过来,扯着嗓子喊道:“你们看到没,那车刚从我家门前跑过去,我瞅了好几眼,里面那个大个子好像友善那小子。”
“啥?!”
“怎么可能?就友善那小子,有资格坐这种车?”
“就是,刘三金这么有钱,回来也就骑辆一脚踹。”
“明旺,你肯定是眼花了,友善那小子出去打工才几天呀,能搞出这个排场?”
“你们不信……不信就跟我过去看,我绝对没眼花!”
“走走走,去看看也行。”
这时,桑塔纳已经来到后山脚下,这里有一个山坡,房子都建在上面,地势很高。果然有一条能容拖拉机通过的黄泥巴路。
郭永坤扭动方向盘,缓缓爬上去。
等视野清晰后,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这一片的村民估计都从家里出来了。
“老李,不会是你家友善回来了吧?咋个车还往我们这边开?”
附近这七八户人家中,离村外出的,只有李家儿子一个人。
“要真是那小子,我立马翘辫子都行。”
因为这条路是李友善挖的,所以自然开在他家门口,汽车此时已经停下。
一个大个子推门走下——
“爸!”
李老汉捧在手上的搪瓷茶缸,直接掉到地上,被野茶浸黑的茶水,淌了一地,整个人呆立当场。
“我说老李,你可别真翘辫子啊!”
周围其他人的震撼,丝毫不比李老汉弱多少。
“这是友善?”
一些年级大的人,瞅了半天,硬是没认出西装笔挺的李友善。
“儿啊,真是你?”李老汉抖着舌头问。
“爸,我这才出门几天……”
确定是自家儿子无疑后,李老汉突然又不抖了,下意识挺了挺被破棉袄包裹着的脊梁,踱步上前,拉着儿子的手一个劲儿打量。
然后,眼神又落在旁边的豪华汽车上。
“友善,这是?”
“哦,是我领导的车,最近要出差,我户口本不是在家吗,有点急,他就送我过来了。”
“出差……”
这时,旁边众人议论纷纷。
“友善不是在工地上打工吗?”
“对呀,出个什么劳什子差……不是当官的才出差吗?”
李老汉也没回过神,不过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上哪儿出差啊?”
“领导说是美国。”
“哪里?!”
不仅是李老汉,现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出国?”
“李友善要出国了?”
“怎么工地搬个砖,还能出国的吗?”
所幸面对老父亲和左右邻里的疑惑表情,李友善适时解释了一番,说自己现在已经没在工地上做,换个份工作,跟了个大老板。
“哎呀!友善出息了!”
“我早就看出来友善将来能干大事,老李,我是不是说过这话?”
“老李家这回算是发达了,看看人家多重视友善,还特地开车送回来。”
再说郭永坤,他一进村就猜到会出现这副场面,所有没有第一时间从车上下来。直到李友善他老子,特地跑过来请。
“领导,进屋坐吧,进屋坐……”
一联三间土砖屋,这就是李友善的家。
等李老汉领着郭永坤走进后,李友善也适时地从车里拎出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交到父亲手上。
李老汉伸手接过的那会儿,仿佛做了个梦。
半个月前,村里的刘三金从省城回来,碰面后给他发了两根阿诗玛,他到现在还留着一根,一直没舍得抽。
今儿个倒好,自家儿子买烟回来孝敬自己,也是阿诗玛,还是两条……
还有五粮液酒……他这辈子都没喝过,整整四瓶。
“友善啊,那你先陪领导坐坐,我去……”
“行,你去忙吧。”老头子不说,李友善也知道他要干嘛。
李老汉腰板挺得笔直,拆开一条阿诗玛,从里面摸出两包,一个破裤兜里塞一包,迈着大步走向门外。
“来,来,大家伙儿抽烟,友善这败家小子,有点钱就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