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夫妇两口子昏睡过去,秦凡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觉得没让他们两个人躺在地板上受凉,给床被子就已经够是大恩大德了。
但这种想法放在姚芯身上,根本就不成立。
当下,秦凡什么都没想,直接把姚芯打横抱在怀里。
在昏黄灯泡的柔光作用下,姚芯睡的香甜,她今日忙里忙外,像陀螺一样,根本就没停过片刻。
眼下已经过了十一点钟,放在往前,她已经睡过一觉了。
秦凡抱着姚芯走到二楼,这座宅子是他父亲在原先祖宅基地上推倒重建的,现在整个结构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二楼不算太大,但也还是划分出了两间卧室,一间书房。
他把姚芯放在主卧旁边的小房间里,这次自己原先在这里住时,曾经睡过的地方。
斑驳掉落的白色墙皮上,贴着秦凡幼时曾经留下的海报,这在当时,时比较流行的武侠片演员照。
这么几张海报还是他特意求了秦山,带他去城里的复印店打印出来的。
多年过去,颜色已经掉了大半,海报上的电影明星此时也渐渐退出银幕,不再活跃在大众视线内。
房里多日未开窗透气,秦凡推开窗户,鼻息之间闻到的是暴雨过后的泥土腥气。
屋外的那些野蚊子,飞蛾顺着光亮一股脑地往房里扑过来,没过片刻,到处都是嗡嗡的声音,还有飞过时留下来的影子。
姚芯躺在床上,睡得香甜,面上细小的绒毛,在光线作用下淡化了她的脸部线条。
她整个人看上去既安详又宁静,秦凡光是这么呆呆的瞧着,就望的有些走神。
见着正在睡梦中的姚芯,被蚊子叮咬过后发出一声哼哼,秦凡立刻回过神来,低声咳嗽。
他怕被姚芯看见自己这副呆愣的模样,赶紧起身打开衣柜门,想要找找当年家里留着蚊帐究竟还在不在。
推开衣柜门,闻到的依然是樟脑丸的气味,里面全是些棉絮和被套,他当年留下来的衣服,恐怕也早就被李家夫妇送人了。
找了一通之后,秦凡没有瞧见蚊帐。
也没有去主卧里瞧,反而转身走进旁边的书房。
说是书房倒是抬举了这地方,不过就是一个比他卧室大不了多少的房间,之所以没人住,完全是因为这处通风采光都极好,秦山特意留出来给他看书用。
只可惜,幼时的秦凡根本就没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一个劲儿的贪玩。
整日在村子里,不是下河摸鱼,就是上树掏鸟蛋,玩得不亦乐乎。
房间里书没几本,杂货倒是堆了一大摊,秦凡走进去,往日的回忆立刻扑面而来?
地上除了他小时候看过的杂画书,用过的本子之外,连带着那些木头做的小玩意儿也有不少。
他蹲下身子,摸到一个木头做的老虎,做工虽然不怎么精致,但是周身都是用砂纸细细打磨过的。
这是秦山为了庆贺生日,托姚庆给他做的,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好,是异姓兄弟。
当年姚庆是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整日上山打猎,挖草药。
而他的父亲秦山,则是在十里八村之间当起了赤脚医生。
秦凡记得父亲之前有讲过,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究竟为何如此。
说他们两个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十分投缘,如此便是学着那些武侠小说中的人物,拜起了把子。
两人虽然没有如同原先立下的抱负一样,为国立功或者是成个读书人。
但是在三石村当中,一人打猎,一人当医生,倒有几分原先立下的意思。
秦凡把木老虎塞进自己的衣兜中,从旁边的木箱子里拿出蚊帐。
多年过去,蚊帐上已经被小虫叮的到处都是烂洞了,就算拿出去也没什么用处,他更别提上边古怪的味道。
他把东西丢回到原处,蚊帐虽然不重,但是相当宽大,一下子不知道勾住了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秦凡低头一看,是个满是锈迹的小铁盒。
盖子已经盖不住了,被蚊帐扫落在地上,立刻摔成两半。
铁盒外面印着卡通图案,依稀记得是他父亲当年从县城里买的糖果盒子。
那个年月,东西大多都是用铁皮盒子装着的,看上去既高级又防潮。
就算是糖果吃完之后,东西也舍不得扔,留在家里当装东西的物件儿。
看着上面模糊的卡通图案,他倒是记不起来自己何曾吃过这个糖。
也不知道这里边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放在书房里这么久,秦凡想着便低头拾了起来。
伸手摸着铁盒,上面斑驳充满锈迹,已经到了硌手的地步。
让秦凡大吃一惊的是,里面放的是几张照片。
有他小时候去县城里和父母拍全家福的照片,也有自己过生日时留下的单独照片。
照片上的自己不过五六岁,手上捧着束假花,眉心点着颗红痣,人站在粗糙的背景布面前,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
薄薄的照片让秦凡红了眼眶,这发现让他又惊又喜。
他赶紧把铁盒倒扣过来,里边几张照片落在自己的手掌心中。
当年家里条件不好,拍照片这样的事情对于乡下人来说简直就是奢望。
但尽管如此,秦山还是保留了他从小到大的部分生活印记。
时过多年,这次没有过塑胶的照片,面上已经有些花白,产生了斑点,但丝毫不影响秦凡见着时面上的动容。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