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外三十里有一个破旧的庙宇,这庙宇原来供奉的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神龛上已经十分的破败,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到处都是蛛网和杂草,随着墙壁窟窿里露出来的风雨摇摆着。
外面的大雨滂沱,砸在了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些雨水从瓦片的缝隙之中滴落,打湿了地面,空气之中充满了潮湿的味道。
“谢谢相救。”
黑暗之中传来一句道谢的声音,这个声音中气不是很足,却异常的悦耳,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失踪了的丁白缨。
“你先不用谢我!”冷冷的声音传来:“因为我救你并不是让你脱离危险,而是要带你回京师。”
丁白缨听见这个声音怔了怔,这个声音她听过,略微思索了一会不由的苦笑起来,真是才脱虎穴又入羊口。
之前她买药的时候遇到了陆文昭,陆文昭想要她跟他回去见信王,好保她一条性命,但是被她拒绝了。后来陆文昭说只要她答应跟他回去,就放叶飞一条生路,她才答应跟他们回去的。
陆文昭和丁白缨在回馆驿的时候,没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一群江湖人士,击伤了几名锦衣卫,把她掳走了。
刚刚出了城,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趁着那群人准备坐船离开的时候,那船被人凿了个窟窿,在江中沉没,她被眼前这个人给救了下路趁着夜色带到了这个破庙。
一路上这个人都一言不发,现在听他的声音她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
锦衣卫。
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人是锦衣卫?
那是因为她在沧县准备救左副都御史杨涟的时候,听过这个声音。
言切。
“带我回京师做什么?我又不是钦犯。”丁白缨问道。
言切神情冰冷,她沉默了少许时间,漠然道:“我要你指证陆文昭。”
丁白缨心中一惊,皱眉道:“指证他做什么?”
“指证他勾结东林党,指证他放出风声,导致叶飞被东林党人追杀。”
“你放弃吧,我不会去指证他的。”丁白缨道。
言切吹亮火折子,走到了丁白缨的面前,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用匕首挑起了丁白缨的下巴,借着微弱的火光审视着她,她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什么魔力,能够让叶飞把她带在身边。
虽然感觉到了匕首的兵锋,但丁白缨的目光并未有丝毫的退缩。
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半尺。
言切在审视丁白缨的同时,丁白缨也在审视她,就连丁白缨也微微有些惊愕,真是一个清俊无比的美少年。
许久,言切放下了匕首,问出了一句让丁白缨有些窒息的问题。
“你喜欢叶飞么?”
丁白缨呼吸一滞,她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在一刹那间,她的本能反应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不过她不想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这言切到底是敌是友,轻易的回答这些问题,很可能会作为日后被要挟的把柄。
望着言切,丁白缨的剑眉一挑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言切心中一抽,莫名的有些酸涩,什么叫跟我没有关系?搞得好像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不能跟外人说似的。
事实上言切听来是这个意思,但丁白缨只是想单纯的转移话题而已。
“跟我是没有关系。”言切收拾了情绪,道:“但跟叶飞有关系,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说道这里,言切顿了顿,笑道:“看来那叶飞也真是可怜,真是傻,他喜欢的人,尽力保护的人竟然不喜欢他,你难不成对那陆文昭有意思?我觉得也差不多这样,不然你怎么可能自愿跟陆文昭走而出卖叶飞呢?”
“出卖叶飞?”丁白缨霍然起身,急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切见她着急的模样,冷笑道:“你现在着急了?真是可笑。你知不知道在你答应跟那陆文昭走的时候那位陆文昭已经通知了东厂的赵公公,派出了五百弓箭手去你们下榻的客栈去围杀叶飞了。你觉得叶飞还能活么?”
最后一句话,言切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一直都在监视陆文昭,因为自从叶飞犯下大案之后,那个出卖“回生膏”信息的人被陆文昭栽赃给了黄千户,黄千户被抓了之后,言切去找了许显纯,据理力争之下才勉强保护黄千户不死,不过要让她尽快的拿出证据来证明黄千户是无辜的,于是她就把目光锁定在了陆文昭的身上,从京师一直追到了扬州。
陆文昭行事十分的谨慎,所以根本让人抓不住什么把柄,但言切还是从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就是因为药铺的事情,陆文昭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派锦衣卫去询问药铺的事情,于是心有怀疑的言切飞鸽传书给婶子,让婶子找黄千户麾下的一些亲信门去查证,果不其然查到了一些线索。
叶飞并不是一个人逃走的,还带了一个疑似东林党的女人一起逃走的,而且两人之中有一个人中了毒。
这个消息仅限于东林党内部的人知晓的,黄千户的手下也是牺牲了两个才查到的,而这陆文昭的行为很明显就是东林党人的证据。为了防止不是错误的判断,黄千户的手下心腹还对陆文昭离开京师之前对这个案子调查的进度,没有一丝一毫中毒的线索。
至此言切更加肯定这个栽赃陷害他叔叔的人就是东林党,就是那个泄露叶飞身份的幕后之人。
只不过知道又怎么样?没有证据只会是诬告,所以言切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