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神许久,辰鸣才不知所措地道,“小姐这告白,来得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啊,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小姐说的面目全非,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
答非所问地摇了摇头,罗曦将目光移开,说道,“我可以等,我……”
“罗曦小姐。”
辰鸣心中烦躁,皱眉道,“我不知道你将我错认为是什么人,但,我不是他,还请罗曦小姐不要再说了。”
罗曦说道,“先生何必纠结我将先生当做是谁?先生认为,我将先生当做是谁?”
辰鸣默然,一时之间,他不敢回答她那明知故问的问题,“或许我不该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是呢。”
罗曦点了点头,说道,“谁又该死,不愿意离开你的世界?”
她轻声说道,“你一直让我忘记过去,可就是这过去,才让我觉得值得珍惜,你难道连让我回忆的权力,都要剥夺吗?”
“……”
无言以对,辰鸣只能撇开目光,看着大荧幕上,那令他觉得有些乏味的一幕幕,不再说话。
一场电影,两个小时,他们走出了影院。
伸了伸懒腰,罗曦笑道,“谢谢先生今天陪我来这里看电影。”
“和小姐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么美好却又短暂的。”
辰鸣微笑道,“只是罗曦小姐,请恕我以后不能再陪着你了,我害怕我会带着不舍离去。”
罗曦愣了愣,指了指身后的怀旧影院,说道,“先生知道为什么,我刚才会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到这里看电影吗?”
辰鸣皱眉,“为什么?”
“再过十天,这座电影院就要关门了。”
罗曦缓缓迈步,低低地说道,“我很想把过去留在身边,可过去总要离开,我就在想,哪怕只是一点点残影,记忆,只要能够留下,那就都不算离去,纵然你离开时会有不舍,可被离开的那个我呢?连关于你的记忆,你都不愿意为我留下?”
“电影可以是悲剧收场,可人生在死去之前,结局都没有定数,先生又为什么要这么早地就让我杀青?”
罗曦自始至终没有回头,这个聪明的,坚强的女人知道,她再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了,就像辰鸣知道,他与她只见所隔着的,不是一个人或物,而是一个世界,一个善良的她无法到达的世界。
辰鸣转身离开了,电影有散场的时候,人也有分离的时候,他们知道,彼此留给对方的,都将只剩记忆。
“这没什么不好的。”
他泪流满面地说道。
江南市的那家名为“梦之家”的酒吧,在店主从医院出来的十天之后,以其离世为缘由,最终贴上了“本店转让”的字样而告终。
没有丧葬仪式,没有亲朋哭诉,这个名为刘元的青年就这么消失在了这个毫无人情味的世界上,只有那西郊陵园中,在时隔二十多年后,又多了一座新坟,没有人知道,是谁为他立的碑,也或许是,没有人会去在意吧……
在墓碑的右下角,有着一段这样的话,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是摘自《挪威的森林》,来自那极东之国的作者村上春树所著的小说中的语录。
也或许,是建造这座墓碑的人,对未来的某一种期许……谁知道呢?
……
下定决心要离开的人,总归要比留下的人更看得开,那也不一定呢。
晨星夜总会,坐在客厅里的特蕾西娅看着走廊转角的那个锁着门的房间,眼眸中充斥着淡淡的悲伤。
“辰鸣没事吧?”
她的对面,娜莎皱着眉问道,“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了!还是不愿意出来?”
“能不能不要一直问了……”
或许是因为心情烦躁,特蕾西娅微怒道,“我交给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额……我马上就去!”
缩了缩脖子,娜莎马上起身,转身就走。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特蕾西娅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将目光放在了那个封闭的房间,“只有你自己,能够放开你自己,我不会,也无法替你做出选择……”
整整七天时间,那个外界传闻死去的青年,从未离开过房间哪怕半步,即使是晚间充满魅惑yù_wàng的环境,也无法惊扰到他。
旧城区的那家怀旧影院,最终没有逃脱关门的命运,与时代脱节的旧物,在岁月的大刀阔斧之中,留给人们的,只有时常被抛在脑后的浅薄记忆。
“嘎吱。”
关闭了十天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一位面色苍白的青年走了出来。
“心情好点了吗?”
看着眼前这张比起十天前好了无数倍的脸色,特蕾西娅起身相迎,“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青年微微一笑,道,“好多了,谢谢你为我提供住处,如果不是这样,我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
“能开玩笑,就说明已经没事了。”
两人一起,走到沙发坐下,特蕾西娅笑道,“你再不出来,我都打算破门而入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辰鸣歉然一笑,随即问道,“摩耶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已经好多了。”
特蕾西娅说道,“虽然光明魔力给她造成的伤害极大,但属于九头蛇那独特的强悍生命力让她恢复得很快,估计再过两天时间,就可以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