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辰见过多次,随手指点间,数十只大船鱼贯而来,每艘船都用绳索绑扎严瑾,生怕那大石受了风浪,滚落河中。至于遮盖,倒是并不在意。
“这么大块石头,可怎么上岸啊?”
“人扛马拉呗!你没看,每艘船上还有几十上百的民夫,原来都是漕运送粮食的,现在可好,改成扛石头了!再看看河岸上的纤夫,二十人一组,拉动一艘船,至少要两百人!”
“迢迢千里而来,病不得、痛不得,出了一点差错,就是掉脑袋的罪过!安全到京,也就是混一顿饱饭,还没回转家乡呢,下一波的花石又要上船了!哎,这才是真的辛苦呢!”
听着柳辰讲解,看着河岸上数十马匹在前,上百纤夫在后,每人扛着一条长绳,低头躬腰,扯动河中万千斤重的船只,吃力的行走,这可真是一步一个脚印了,偷不得懒,耍不了赖,谁要不老实,身后自有押运的官军,抡起鞭子就抽。哪管你姓氏名谁?在这里还真的不如一匹马呢!
“到岸喽!下船喽!”
“下锚,搭板子,准备卸船!”
帆布一揭。露出一整块巨大的太湖石,高有四丈,宽有六丈,兼具“瘦、透、漏、皱、丑”于一身。
尤其外观神似一只张开的手掌,有如巨灵神掌一般,五指俱全,扎煞的张开,拇指、食指、小指指向天空,形成三足鼎立之状,中指与无名指屈向掌心,就像道家中的“三清”手决,远观之下,神形具备。
类似手掌的花石也不少见,但是簇成这个形状的,那就稀奇之极了。
渡口码头,上百人在吆喝声之后,顿时忙碌起来,有的系紧缆绳,有的递上船板,有的清空场地,有的在地上铺上原木,还有在船板上撒上细沙,只等那巨大的花石从船上下来运走。
花石虽重,毕竟是死物,几百的民夫各司其职,有的撬动花石,有的拉动绳索,有的团团围住花石一点一点移动,那花石从船中央已经挪到了船板之上,压得大船微微倾斜,花石下面的船板“咯吱吱”作响,船上远端的几十民夫死命的拉住长绳,让它缓缓滑下。
“呀,不好!来风了!”
王长庚只觉得一阵微风吹过,河岸上的旗子由慢到快的抖动起来,最后在一阵狂风之下,旗面抖得笔挺,猎猎作响。
“拉住、不要松手!”
“来风了!大家小心啊,扯住绳索,一定要拉住!莫要让花石摔倒!”
“来人,顶住花石,等风过去再动!”
那巨大的花石,在狂风之下,摇晃了几下,猛地一歪,远端拉着花石的绳子“嘣嘣----”几声响,断了数根,更加速花石的下坠。花石底下的几块船板,在倾斜的压力之下,“咔咔”几声,断做两截。
“不好,花石要倒!快闪开!”
“刘春,快闪开!花石要倒!”
“大哥----”
“兄弟别怕,我来啦!”
花石摇摇欲坠之时,岸边的民夫四散逃开,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男孩,正在船板上撒砂涂油,眼见得巨石砸向自己,顿时呆了,双目圆睁,脚下抖动,却寸步难行。
一个粗衣汉子,逆向而行,附身捡起一根原木,向着花石便冲了上去。花石倾斜之下,形似拇指的那一端首先砸下,压断了两片船板,轰然落地,就要把那孩子拍在下面,有死无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汉子举起原木一撑,顶在花石食指与中指之间,阻住花石下坠之势,反手一把推开了那半大孩子。
花石下坠的势头虽然一顿,但是千斤重的石头又压断了两片船板,碎裂的船板崩飞,顿时把那半大孩子砸在了下面。
“啊----大哥,救我!”
“兄弟莫怕,大哥在呢!”
那汉子本想把孩子拖出来,不料一块木板挂住孩子的衣服,碎裂处刺进了他的大腿部,鲜血隐现,瞬间红了一片。
“四弟,快点跟我去救人!”
“啊?二哥,危险啊!”
“那也不能看着他死啊!”
王长庚拖了一把王单,先冲进了码头,顶着那些四散而逃的民夫,逆行而上,眼看那一根圆木无法支撑巨大的花石,也从地上捡起一根,看着花石的重心,顶了上去。
“两根不够,再来几根!先支撑住花石,再想法救人!”
“二哥,我来啦!”
“王大哥,我来帮忙!”
“兄弟,莫怕,大哥在呢!”
“大哥,疼!我的腿----”那汉子紧紧地抱着半大孩子,眼里全是泪水,心中感激的看着跑上来帮忙的三个人!
“后面的,拉起绳子,快!不拉住花石,这孩子无法脱困!拉啊!莫慌,暂时死不了!四弟,赶紧回家,去拿几方止血贴来,快去!”
“哦,我马上去!”
花石下面塞了几根立柱,暂时稳定住了倾覆的局面,想要把孩子救出来,还得靠更多的民夫拉动绳索,只要花石一松,才能把人拉出来。
“等等!你们是干什么的?用圆木顶住花石,万一花石破损了,你们赔得起吗?混账!”
“啪啪!”
一个监工装束的汉子,一抖手中鞭子,一下子抽在了那兄长的肩背。
“混蛋,你没看到花石压到人了么?难道你想死人吗?”
“死人?他死在花石之下,也是他的福分!你是何人?这里是禁地,谁让你进来的!”
“我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你们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孩子被压死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