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后,潘文华和莫道南一个坐在小凳上、一个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龙建华。
龙建华笑道,“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该称的称,该算的算,我们还要回家呢。”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
潘文华跳起来说,“对对对!莫道南,你该称的称,抓紧弄完,我们还有几百里路要走呢。”
莫道南哦了一声,往前迈出一步,接着转身跑进厨房,龙建华以为他去拿秤,结果他拿出来两条风干鱼,“同志,今天太感谢你了,不然我会被他们抓走。”
龙建华淡淡地说,“风干鱼就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在阴历二十以前帮我抓一条鲶鱼。”
莫道南连忙点头,“好,我一定抓到。”
龙建华摇摇头,“尽力吧,不要勉强。”
他知道野生鲶鱼的难抓程度,越到冬天越难抓,因为它们都不露面了。
米、牛肉和鲶鱼带木盆都装上车后,龙建华和潘文华也上了车,莫道南把两条风干鱼扔进车里,然后朝龙建华抱拳说,“这鱼不值钱。”也没有再多一句话。
龙建华冲他挥挥手,潘文华开车就走。
走出村庄,潘文华就嚷嚷,“建华,你怎么会有那样的工作证?你怎么会知道七二年的指示?”
龙建华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工作证是捡的,正准备扔到哪个邮筒里去呢。至于规定,多看看书和报纸就知道了。文华哥,出门在外,还是需要知道一些东西的,不然被人家杀了猪都不知道。”
在这个年代,大家对一些政策了解的不是那么清楚,背下一些相关条款,还是有唬人作用的。
潘文华不明就里,也跟着呵呵傻笑,“那个工作证起了不少作用,你懂得多也有很大作用,缺一不可……今天我只要十斤牛肉,其余都是你的,到家给你钱。”
“不就是五块钱吗?你还帮我争取了五块钱的补助呢,算了。”
“那不行,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一生一世还很长呢。这是规矩,不能坏。”
“行,到家再给我……现在还不到一点,到湖边去逛逛?”
龙建华之所以能和潘文华一起出车,一起随便买东西,也是因为两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占对方的便宜。
即使两人关系再好,一方老是占另一方的小便宜,也会使双方关系退化。
“哈哈,我正想开口呢。洞庭湖的野鸭太好吃,想了很久呢。”
洞庭湖为国内一大淡水湖,其名起源于《湘妃庙记略》:“洞庭盖神仙洞府之一也,以其为洞庭之庭,故曰洞庭。后世以其汪洋一片,洪水滔天,无得而称,遂指洞庭之山以名湖曰洞庭湖。”古时又有“云梦泽”之称谓。
洞庭湖是“四水”和“四口”的重要调蓄库,南接湘、资、沅、澧四水,北纳太平、松滋、藕池、调弦四口来水(调弦口已于一九五八年封堵),然后泄入长江,一九七七年的面积有两千七百多平方公里。
龙建华在创办企业之后,曾多次来这里旅游,走遍了东洞庭、西洞庭、目平湖、珊泊湖、七里湖和大通湖,可以说对这里熟悉无比。
开车沿着湖畔行走,在经过第一座小村庄的时候,龙建华停车来到一户农户前敲开门问道,“同志,有米卖吗?”
潘文华有些不解,他不是刚刚买了二百多斤吗,怎么还要买?怎么知道这家有米卖?不过这疑问只在他心里,并没问出来。
那社员看看龙建华,点点头,“有的,不过只有五十来斤。”
龙建华点点头,“行,那我都要了。”转头看向窗户,指指窗棂上嵌着的钱币,“你们这里还有铜钱卖?”
社员眼神一亮,“有啊,你也要买?”
龙建华呵呵笑道,“买一点玩玩。我们想去看看野鸭子,不知道哪里有。”
社员指指前面,“你们继续往前有一个小湖,那里避风,野鸭子最多了。”
龙建华呵呵一笑,“多谢了。我们先去玩一会,然后来买一百斤米和铜钱。”
社员马上问了一句,“我们的米要一毛六,铜钱你出多少钱一个?”
龙建华已经上车,探出头说,“铜钱五分钱一个,米的价格我没意见。”
潘文华终于把疑惑问了出来,“建华,没看到有什么异常标示啊,你怎么知道他家有米卖的?还有,你买这么多米干什么,不怕放在家里起虫吗?”
“文华哥,三百斤米,很多吗?春节期间,我叔叔一家要来住几天,总不能空米桶吧?这里买了,粮本上的可以先不买啊,那里的总不会起虫吧?你说人家为什么有米卖,洞庭湖是天下粮仓啊。这里的农户,谁家都会有米卖,只是数量多少的问题而已。文华哥,出车前要了解一些沿途的特产啊,不然会漏掉很多好东西。”
潘文华被打击得晕晕乎乎的,但很快就清醒起来,因为他看到密密麻麻的绿头鸭或在水上游着,或在枯黄的芦苇中穿梭,还有很多在洲滩上摇摇摆摆地走,整片小湖上空响彻着“戛戛”声。
“建华,这些野鸭怎么和上次打的不一样?个头小,但数量也也太多了,不说十万,八万总是有的。”
看到龙建华坐在驾驶室没动,只是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些野鸭,他疑惑地问。
龙建华扭扭脖子,“文华哥,这群玩意可不好弄,它们是候鸟,不是我们上次打的本地野鸭。”
潘文华轻轻地推开车门,“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