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九年九月二日下午四点,九龙火车站熙熙攘攘的出站人流中,三个男人显得与其他人不大一样。
其中有一个太帅了!
一米澳个子,健壮的身躯,炯炯有神的眼睛,潇洒的模样,活脱脱一副香岛富贵人家的模样。
在他身后,两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着装和香岛人一样,但东张西望的神情出卖了他们紧张又好奇的内心——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
这三人就是龙建华和李光海、陈盼海。
上午从罗湖站上车后,一路乘坐到这里,香岛最繁华的地方。
出站后,陈盼海叹了一声,“这么多高楼,确实比我们那边强多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马上就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犹不自觉,还在,“完全一个上一个地下。”
龙建华淡淡地,“只是背靠一座大山而已,没什么大不聊。”
这时的香岛,其实就是依靠内地廉价的原材料,或简单加工,或做转口贸易。
不然,不到五百万人,大学也就那么几所,且门类也不齐全,哪来的底气?
一个人用粤语声嘀咕,“这个北佬好大的口气。”
他以为三人都听不懂,却不知道都听懂了。
陈盼海和李光海都听到了人家的话,老脸马上通红,再也不敢多一句话。
龙建华也听见了,却当他不存在似的,继续往前走。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此时的香岛人确实值得骄傲,因为现在是四龙之一,经济远比内地发达,这也是那么多人愿意前赴后继来这边的原因。
但他们不想想,如果没有内地这块巨大的荒漠,哪来这样的好机遇?
不过也不能怪他,历史的发展轨迹,有几个人能看透?
三人在油尖旺大街巷里转悠两个多时后找个饭店吃完晚餐,然后来到维多利亚海边。
“龙老弟,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李光海看着前方的游轮,眼神有些迷茫。
从他们两个一路的表情看,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这里的商品太齐全了,可以应有尽有,而且都不便宜。
陈盼海吐了一口粗气,“特么的,我就不相信来这里只能卖苦力!”
龙建华笑道,“你们是不是受打击了?没发现这里遍地是商机吗?”
两人一脸懵地看着他。
都这么贵,贩到内地有人买得起吗?
这里什么东西都有,内地有什么东西可卖的?
“在吃饭的时候,不是有个人抱怨猪肉价格涨到六块了吗?你们家现在是多少?”
陈盼海鼓着眼睛,“家里自己都没肉吃,难道我们还把年猪给卖了?”
李光海拍了他一巴掌,“宝安那里就有几个养猪场,是供应这边的,不过量是固定的。我们可以和他们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每个月买点猪……这不就是一条路子吗?”
看来他在那里没白呆,把周围的情况摸清了个七七八八。
这就是平时的积累,也是生意的基础。
“建华,你还有什么办法没?”
“其余的需要好好琢磨。内地什么东西都奇缺,包括港币,所以要正大光明朝内地贩货物,那是很难的。最好是能从内地买一些东西来卖,或者弄一两种去特区生产,做一些提升外汇储备的事……”
陈盼海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李光海挠挠头,“确实…好像…应该这样。龙老弟,你准备做点什么?”
龙建华一滞。
口袋里只有七千九百多港币,但……脑袋里有不少可以卖钱的东西。
“我本钱少,除去生活费,拿不出多少钱来。但我是一个研究生,准备到工厂去看看,看能不能利用技术赚点钱。”
七十年代,香岛的工业已经起飞,现在是亚洲经济发展速度最快的四个地区之一。
以出口工业为主,纺织、,成衣、钟表、电子为最大的四大行业,占出口的绝大部分。
接着又拍了一下大腿,“我婶婶的工厂生产电风扇,无论质量还是外观都比我们今看到的强太多;更重要的是,价格只有这里的一半。你们本钱足,除了可以做猪生意外,可以做一下这个。”
李光海眼睛发亮,“这个比猪靠谱!我们两个先去了解一下两种东西的行情,然后再做决定。”
陈盼海闷闷地,“先别高忻太早。我们要想在这里做生意,还需要有香岛身份证,还不知道能不能办得下来。”
龙建华摇摇头,正想话,李光海笑道,“你现在是怎么了?来到这里,胆子没了?我们都到这里了,弄个身份证不是简单得很?”
七四年十一月至八零年十月,港英政府弄了一个抵垒政策。
该政策规定,内地非法入境者,若偷渡进香岛能成功抵达市区,便可成为香岛合法居民居留香岛;若非法入境者在边境禁区被执法人员截获,则会被遣返内地。
他们三人有合法的《出入境通行证》,只要想拿身份证,马上就可以获得。
从罗湖站上车伊始,他们就和很多乘客交流过如何办理办理的企业的事情,也了解了一个大概;虽然明白了很多情况,但对于是否去弄香岛身份证,龙建华还有点踌躇。
其一是他不大想加入香岛籍,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妥;
其二是这个通行证有效期只有三十,过后就是黑户;如果被查到,就会被驱赶,甚至有可能被押解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