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伟龙踉跄跌坐到地上,尽管半边脸淤肿,狼狈不堪,但他眼中的杀气,却仿佛沸腾了起来,迅速染红了他的眼眶。
“帝王刀钟镇,你眼里何曾有过我这个儿子,这么多年来,只有师傅他悉心教我,而你,何曾关心过我一句?”
“哼哼。”钟镇气极反笑,眼中的杀气也遏制不住。
他伸手,一把光华流转的金色宝刀指向钟伟龙,他的语气,如风声肃杀:“你确实应该感谢你师傅,当年若不是他,老子早就一刀斩了你,岂能留你活到现在。”
轰!!!!
灵修峰上空,万里无云。
但钟伟龙却分明听到了一声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什么意思?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个拿刀指着他,对自己从来不管不顾的父亲,竟曾经想要杀他?
“你给我住口。”道虚真人爆喝一声,飞身来到钟镇面前,迅速拍出一掌,将钟镇给震退出去。
“为什么?”钟伟龙懵了,整个人就像失了魂魄。
看着修养极好,却突然暴怒的师尊,他已然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被一掌震退的钟镇也怔了下,脸上的怒气迅速褪去,闷哼了声,化作一串残影离去。
“师傅,为什么会这样?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
愕然过后的钟伟龙,脸上无尽的惶恐,泪水止不住的掉落。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感到如此的恐惧。
因为他的父亲,他的师傅,都对他极力隐瞒,一个甚至关乎到自己是否应该存活于世的秘密。
唯独他自己不知道。
道虚真人喟叹一声,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一个月,到无有崖面壁思过去吧。”
钟伟龙跪在地上,脸上惶恐不安,突然抓住一旁的莫问行,道:“莫师叔,你一定知道的,对吗?告诉我,求您告诉我。”
“下去吧。”莫问行微微动容,吩咐弟子上前,将钟伟龙带走。
许久之后,整个三清殿广场,只剩下道虚真人与莫问行二人。
道虚真人心情极坏,目光看向远处的云舒云卷,声音冷冷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莫问行似乎早有预料,道:“佛宗儒门此番上山挑衅,气焰嚣张,难道师兄就任由他们欺负到灵修峰头上?”
“要不然呢?”
道虚真人道:“十二岁的辟谷期高手,内门弟子中,根本无人是他对手。”
“有的,就看师兄愿不愿意。”
一句话,道虚真人蓦然转头看来,眼中满是愤怒:“不行,我不同意。”
“师兄,难道你打算这样护着他一辈子吗?”
莫问行愠怒道:“这么多年,他的所作所为,早就惹得内门弟子怨声载道了,起初还只是贪迷色欲,如今都发展到杀妻灭子了,他身上的邪性已经快压抑不住了,师兄还这样护着他,难道不怕将来有朝一日,误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吗?”
许久的沉默。
道虚真人静静看着山下缥缈的流云,许久,忽问了声:“这也是君师叔的意思吧?”
莫问行道:“君师叔当年本就极力反对,灵修峰毕竟是正道领袖,岂能……。”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莫问行无奈,只好愤然离去,偌大的广场只剩下道虚真人一个人静默站着。
正是阳春三月,山间的风微有些湿冷,撩动着猎猎衣角。
道虚真人走到观云台上,看着漫山流云舒卷,他的目光,渐渐泛起了迷蒙。
记忆中,他已经忘了多久没有像今日这般,一个人载着满腔愁绪,站在这观云台上,看这世局风云变幻。
“师兄,天都宫将这孩子送来是什么意思?羞辱灵修峰吗?”莫问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声音飘渺,又似乎遥远的,像是从记忆中苏醒。
“可他毕竟是钟师兄的孩子,不是吗?”
“师兄,你当真要收养这孩子?他可是魃鬼,在阴司绝地吸收了近千年的阴气,一旦养成,必定遗祸无穷。”
“这孩子留不得,灵修峰乃是三正道之首,岂能收养一只魃鬼在山上?”
“不必说了,我意已决,日后他若是为祸一方,便由我亲手斩杀,目前他尚且是个婴儿,心智还未成熟,未必不能导引他走上正道。”
哎!!!
无尽的思绪,搅起久远的记忆,历历前尘,宛若昨日,随着清风,散落进眼前的流云,翻涌不休,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道虚真人深呼吸一下,脸上的愁雾渐散,正想转身返回三清殿。
却突然,眼中眸光掠过屋顶,忽而皱眉,随即伸手探去,一道雪白色的身影被他释出的元力锁定,一阵叽叽叫唤声后,他手中多了一只白貂。
“糟了。”神符堂内,祁龙轩大吃一惊,忙掐灭一缕魂焰。
同一时间,道虚真人手中的白貂目光涣散,只晓得吱吱叫唤,连腿脚都忘了蹬。
“焚魂?”
道虚真人眉头紧锁,将那只傻貂放归山林,目光看向遥远的天外。
山雨欲来,搅得满山的云雾都在翻涌。
道虚真人转身,朝三清殿走去,佝偻的身影不再挺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不仅佛宗儒门,整个灵修峰在暗流汹涌中,隐藏着更多的妖魔鬼怪。
他这个灵修峰的掌教真人,从未感受到如今日着般的压力。
起风了,冰凉,彻骨。
“呼!好险。”神符堂内,祁龙轩倚坐在床上,手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