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剑尊门。
萧遗阳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他的徒子徒孙们皆在屋外守候,一曲轻快灵动的起符曲悠扬响起,吹动起符曲的是一位清丽的墨绿衣裳女子,她启唇轻抿黑色叶子,幻出一个个金色符字。
葛胤手心托着的瓷瓶发生猛烈颤动,一缕袅袅绿烟冒出,随即一只绿油油的蛊虫跳了出来,直接跳到萧遗阳的手臂上。
那蛊虫张口顺着血管咬下去,咕咕鲜血直没入它的腹腔,此时那墨绿女子所吹出的金色符字全部浮在萧遗阳的周身。
萧遗阳身躯莫名剧烈抖动,可把一旁的萧尚全、萧雁枳、孟秦飞吓得一跳,面容姣好的天青色衣裳女子镇定道:“这是疗伤蛊在吸出爷爷体内的符毒,你们不要担心。”
果然接下来萧遗阳手臂上的血管竟然呈乌黑色,令血管暴凸起,好像有黑色的小虫子在血管上爬行蠕动,须臾之后,那只疗伤蛊竟然从绿油油变成了乌黑色,而那时流经手臂的血管也慢慢变成了原来的颜色。
目睹这一切的天青色衣裳女子不知为何一阵恶心反胃。
眼见这疗伤蛊完成吸取符毒的使命后,便奄奄一息了。
葛胤见那疗伤蛊一命呜呼,心道:“还好当时苋儿给的是假的疗伤蛊,若被扈力钦用了,岂不是救不了爷爷。”他忐忑之余又对唐苋心怀感激。
那墨绿女子停止专注吹曲的举动,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劳烦戊曦姑娘给萧门主继续针灸药浴吧,相信这两日内,萧门主就会苏醒。”
“不管你是仙儿还是唐苋,你怎么可以不叫爷爷,叫门主。这么生份呢,他可是最疼爱你的。”萧雁枳本就是心直口快的火爆性子,自从萧尚奇死后,他便对唐苋有很深的怨气,他斥责道:“他老人家平时最疼爱你了,怎么丢了精魄就可以忘恩负义呢?”
无动于衷的唐苋狠狠白了一眼萧雁枳,讥讽道:“他也只是利用当年的仙儿罢了,为他那个不孝孙儿、扶不起的阿斗萧戊光找个贤内助来延续剑尊
门萧氏日后的辉煌,他也不过是老奸巨猾的老家伙。”说罢转身径自走向门口。
萧雁枳气得面色铁青,一掌拍碎扶手的茶几,怒斥道:“臭丫头,简直反了天,你养父萧尚奇尸骨未寒,你便这么对待生你养你的剑尊门,真不是个东西,看我不劈了你。”说着举掌凌冽地呼向唐苋的后脑勺。
葛胤见状悚然一惊,体迅飞凫,直接挡在唐苋身后,迎面挥出凝聚着禅道两股绝学内劲的一掌,与萧雁枳那一掌竟相抵在一起。
两人不相伯仲地踉跄后退,萧雁枳错愕万分,喃喃自语道:“才短短十几个月的时间,这小子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禅道两股内劲也更加融合了。”他极力敛起惊讶之色,敛容道:“胤儿,你护着这臭丫头干嘛,她反正也不认得你,你要是稍有差池,我这做叔父的,怎么对得起萧氏列祖列宗。”
唐苋恍然转身,下意识地担心起为他化解危机的葛胤,又见葛胤只是胸脯气血翻滚的猛烈些,并无大碍,她便安下心来。
“咳咳咳”
萧遗阳突如起来的咳嗽打断了萧雁枳的话语,也引起在场众人的注意力。
“爷爷爹”两种不同称呼的呼唤声此起彼伏,萧戊曦小心翼翼地搀着苏醒且坐直的萧遗阳。
萧遗阳用虚弱的声音道:“雁枳吾儿莽撞,过府便是客,唐门主能够放下父辈恩怨,救老夫这条老命,又有什么可奢求的。”他顿了顿,坦然道:“在这床上躺了十多个月,你们的交谈老夫都听得一清二楚,却不能言语和动弹,着实憋得慌。”
“爹,你现在怎么样了,手脚可以动吗?”萧尚全关切道。
唐苋漠然道:“哪有那么容易好,这老头儿如今只是恢复了意识,周身还是难以动弹,毕竟毒素在身体流转,难免有所残留,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你们作为儿孙应该好好在他身侧尽孝才是,别总拽扯着外人替你们披麻戴孝。”说罢何其傲慢的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雁枳被她的话气得火冒三丈,手指指着她离开的方向,骂道:“这臭丫头说话真难听,简直简直毫无礼数。”
虽然唐苋所言难听,但并非没有道理,萧遗阳神色黯然道:“这小丫头还是和以前那样面冷心热,话糙理不糙,你们也别难为她了,免得让胤儿难做”说着饱含真挚情感的老目凝望着一旁心忧唐苋的葛胤。
当葛胤听到这个百岁老人多么亲昵地叫唤着自己的名字时,不由愣在当场,胸中波翻浪涌,激动、狂喜、怅惘牵扯交织在一起,引得灰白青年鼻酸眼热,嘴唇颤抖,欲言又止。
“胤儿,既然选择认祖归宗,你怎么还傻愣愣着,听娘亲的,快叫爷爷啊。”舒若芙理了理葛胤衣领,令它得以保持整洁,连忙劝道。
萧遗阳虽然急切盼望着那一声爷爷的到来,但是也心疼葛胤一时接受不了,露出慈祥的面容道:“不急,若芙,来日方长,谁都想不到自己的亲孙儿近在眼前,难怪老夫就是和以前那个萧戊光亲近不起来,倒是喜欢胤儿这孩子几分,原来都是天注定的血缘。雁裘作恶多端,受到了难享天伦的报应,好在他的两个亲生孩儿都是至纯至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说着和蔼的老目缓缓移向一旁坐着的孟秦飞,仿佛对他孤身前往唐门为自己求药犯险了然于胸。
葛胤许是被萧遗阳这般和蔼可亲的话语触动了,他蓦然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