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常蹙眉道“母后,时移世易,秃发乃我鲜卑先祖的旧俗,而这发式又非我大夏一国而推行,大辽契丹、吐蕃一族亦是如此。儿臣如今在推行汉化改制,就务必要从头开始,若是换了儒衫汉服、还留着这种发式,给人留有不伦不类之感,况且这《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朕要推崇儒治,首要的便是废除这违反孝道的旧制。在皇爷爷时期为何要推行秃发令,无非就是要向大宋立威。可是如今大宋与大夏两国交好,又何必再立威树敌呢。母后,朕如今亲政了,就要做些破旧除新的事情”
太后不以为然,截口道“皇儿你虽然亲政,但是还是太过年轻,你崇儒亲宋,建立什么慕儒馆,招揽那些饱读诗书的汉人,母后不曾说过你,你在朝内朝外、大力推行汉服,提拔汉官,母后也不怪你,这是你皇帝的权利。你前些一日子,一味亲宋,得罪大辽,还向宋帝和亲,请娶汉女为妃,冷落你皇后表妹,你舅父虽有微词,母后也不怪你。可你越发的离谱,恩宠那个来自剑尊门绿巽席姓萧的汉人,对他听之任之,让党项贵族碰了一鼻子灰就算了,还把手伸到军中,调走了军中党项贵族的将领,提拔那些来路不明的汉人官员,还将国库的钱交给他一个大数儿,让他去在大夏国各州建立慕儒馆,推行汉化,这整个大夏的天真的快变了,你让母后怎么不担心啊,皇儿。”
“太后娘娘严重了,萧某乃一介草民,哪里有如此本事可以让陛下听之任之,萧某只是奉陛下之命而为之罢了,不过太后娘娘左一句汉人、右一句汉人,倒是差点把自己汉人的身份忘记了吧。”这时候殿后竟走出一个俊俏的少年,这少年黑发束冠,余发披肩,长相极其清秀,肤齿白净,薄唇点绛,眉如远山,鼻梁眉骨间透着股英气,他一袭血红衣衫衬着他那双幽亮的大眼睛更显得妖冶邪魅。
清秀少年恭敬地朝着太后、李秉常、梁义埋行礼道“草民萧仙见过太后娘娘、皇帝陛下、梁相国。”
梁义埋打一见到这女扮男装、英姿飒爽的萧虹仙,便是没来由的气愤,冷哼道“哼,大胆萧仙,我等在商量家事,你个外人怎么敢贸然入内,真是个没规矩的宋人。”说着向殿外喊道“来人哪,把这小子拉出去。”
“梁相国,恕草民直言,你们方才聊得可是国事,何来家事呢,况且草民只是谨遵陛下圣谕,在一个时辰后入殿听后陛下差遣罢了,又岂是贸然入内。”萧虹仙自是坦然道。
被梁义埋唤到殿内的侍卫闻言楞在当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李秉常颇觉满意地看了萧虹仙一眼,嘴角微微扬起,朝那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道“母后、舅父,这位萧仙的少年虽是宋人,可他是绿巽席席主巽风公子的独生爱子,朕与他情谊相投,结为八拜之交。别看他年纪尚轻,奇门八卦无一不通,可是位极富才学之人,日后见到他,还请礼贤下士,莫要轻贱了人家。”
太后冷冷一笑,语透讥讽道“宋人也罢汉人也好,哀家自嫁入这大夏宫中后,就没有把自己当做汉女,哀家的梁氏一族也一直以党项族自居。皇儿啊,你说此人如此有能耐,母后老咯,眼神不行倒是半点没看出来,只有看出这位萧仙小先生口齿伶俐,是个辩才。”
李秉常捏了捏眉尖,叹了一口气,面容尽显疲倦感,道“母后,儿臣这几日夜不
能寐,寝食不安,身体乏了,你与舅父先回宫吧。”
太后流露出担忧之色,应道“好好,皇儿好生休息,若是哪里不舒服,定要请太医看看,不要强撑着。”顿了顿,扭头回看了萧虹仙一眼,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敛容道“皇儿啊,你要多少银子就拨多少银子,想建多少家慕儒馆,想重用这个汉人,母后都可以依你,唯独这秃发令决不可施行啊。”
李秉常闻言强行按住内心的喜悦,佯装不悦道“可是儿臣是要以秃发令推行汉化,这好吧儿臣不能忤逆母后那母后可否将贺兰群牧司一职换成萧仙呢,儿臣知道贺兰群牧司一职是舅父的堂侄梁炳权担任,但儿臣听闻贺兰山有一鬼怪在作祟,导致这贺兰一带百姓苦不堪言,正好萧仙有驱鬼斩怪之能,不如且让他管理一下。母后放心,朕定当将梁炳权调到兴元府中委以重任,不管怎么说儿臣身上留有梁家一半的骨血。”
太后思忖片刻,颔首道“好,母后都依你,要封个官给他又有何难。”
李秉常目送梁太后与梁义埋离开殿外后,脸上的疲态顿然全消,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唇边原来被一层白粉所覆,才显得毫无血色,如今这一口茶水顺着唇边沁出,倒是增添了不少气色,他整个精神瞬间容光焕发起来,眸子陡然奕奕,他嘴角扬起一丝得意之色,道“虹仙姑娘果然是机智聪慧,以一招以退为进,倒是让母后轻轻松松地将贺兰群牧司一职拱手让出不说,并再也不对国库拨给慕儒馆的银两横加干涉,还让她与舅父以为,朕是太过推崇孔儒圣贤而失去理智,胆敢动用皇爷爷当年颁布的秃发令,此计甚妙啊。”
萧虹仙倒是不客气地坐到一旁,吃起果子来,淡淡然地说“自然,太后不管再怎么迷恋权势,她也不会任由着你废除祖制的,这秃发令若是废除,有多少与她本就不合的拓跋李姓的皇族会找这个借口刁难陛下和她,她那么不容易让你当上这个大夏皇帝,哪里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