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雪道:“任脉中行二十四,会阴潜伏二阴间……阴交神阕水分处,下脘建里中脘前,上脘巨阕连鸠尾,中庭膻中玉堂联……足太阳经六十七,晴明攒竹曲参差……魄户膏盲与神堂,阳纲意舍及胃仓……你方才依次点了我的膻中穴、心俞穴和中脘穴,分属足太阴、少阴,手太阳、少阳、任脉之会,足太阳膀胱经,手太阳、少阳与足阳明、任脉之会,可致人宗气散漫,血络凝滞,而生风寒袭表、脘腹痞塞之感。霸陵折柳,从此音尘隔绝不复相见,自是心生凉意而黯然伤怀,晚辈冒昧猜度,前辈的伤绝手当是修到了第四、第五层。”
唐樨凝神沉思,过了半晌,端视着白衣雪的脸,道:“很好,很好。”
白衣雪笑道:“伤绝手修到第四、第五层,这个‘伤’字,算是勉勉强强了。”
唐樨脸色一沉,森然道:“好呀,看来胡岁寒对唐门颇有研究,想必施毒化毒的功夫,他也研精钩深,定有不少独到的见解。你既为他的高足,老身今日倒想讨教一二。”
白衣雪不禁暗暗叫苦:“这贼婆娘错爱他人,因爱生恨,怕是心魔缠身,早已失了常人的心性,今日偏偏落入她的手中,还不知又要想出什么古怪法子,折磨于我。”
唐樨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一块方帕来,阳光照耀下,方帕泛着一层碧莹莹的光芒,白衣雪直瞧得心下发毛:“哎哟,不好,这贼婆娘失了心性,已不能以常人度之,倘若给我下毒,那可真是糟糕至极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眼下还是想办法与她先周旋要紧,再觅脱困良机。”打定好了主意,说道:“我师父对你们唐门的手段,了如指掌,他老人家跟我说,唐门以暗器和毒物处处立威,只是如今的处境不妙,大大的不妙。”说着不住摇头。
唐樨见他面色凝重,奇道:“有什么不妙?”心想:“这臭小子精滑得很,不知又在耍什么滑头。”
白衣雪不露声色,缓缓地道:“自然是贵门有些大事不妙。”
唐樨将那块碧莹莹的方帕,在手指之间不停缠绕,冷笑道:“你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这份闲心?老身瞧你才是有些大事不妙。”
白衣雪正色道:“你不信?贵门之中,是不是有三样顶级的宝贝?”
唐樨鼻中“哼”的一声,淡淡说道:“我唐门的宝物,天下人皆知,那又如何?”
白衣雪道:“着啊!只可惜贵门之中最顶级的宝贝,却是失了几样。偏是这几样宝贝失得有些离奇,叫人好生奇怪……”
唐樨面色大变,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白衣雪见她胸口剧烈起伏,显是激动异常,大感得意,说道:“贵门以毒立威,门下有三大顶级毒药,僧眼碧、佛头青、鸩羽白,比之鹤顶红来,毒性犹有过之,江湖中人无不谈之变色,嘿嘿,可惜世事难料,这些要命的宝贝儿,如今却失的失,散的散……”
唐樨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身躯发抖,颤声道:“你……你……”
白衣雪见她如此惊恐,心中更加得意,脸上却是一副关切的神情,道:“单说这鸩羽白,在江湖之中销声匿迹,有数十年之久了吧?”
唐樨颤声道:“那……那又怎样?”
白衣雪瞧她满头银发在晨风中轻轻拂动,心下忽起怜悯之意,叹了口气,说道:“都这么多年了,事情过去,也就过去吧,檀先生……”
唐樨心头剧震,一个箭步纵至白衣雪的身边,俯下身来,右手紧紧抓住他右手手腕,嘶声道:“甚么檀先生?你……你说什么?”白衣雪只知那个欺骗了她,盗走鸩羽白的人,唐樨喊他“檀郎”,还只道那人姓檀,这一下不免露了怯,但唐樨心情剧荡之下,竟是未有察觉,右手五指的指甲,深深嵌入白衣雪手腕的皮肉之中。
唐樨见他神色有些古怪,心念一动,站起身来,将那绿色方帕纳入怀中,又从怀中取出一物,高举在手,问道:“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是……胡忘归的么?”
白衣雪抬眼瞧去,那物正是杜砚轩送与自己的绛色荷囊,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唐樨那日见到此物,神情激动异常,莫非此物与骗了她,盗走鸩羽白的那个人有关?难道她的檀郎,竟是……杜先生?”眼前顿时浮现出杜砚轩的样貌来。杜砚轩虽胸有锦绣,时常口吐珠玑,识见颇为不凡,然而天生一副獐头鼠目的猥琐形容,相貌实在不敢恭维。唐樨对她的檀郎深情如斯,白衣雪一直以为定是一位玉树临风、fēng_liú倜傥的奇男子,熟料竟是如此尊容,心想这位唐前辈的品味倒也独特,言念及此,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唐樨凝目而视,见他一直皱眉思索,不想霎息神色一变,独自哑然失笑起来,不由地火冒三丈,怒道:“你笑甚么?有甚么好笑的?”盛怒之下,抬起右足,在白衣雪肋下连踢数脚,直踢得他龇牙咧嘴,痛苦不堪。待得白衣雪痛楚稍缓,唐樨右手攥着荷囊,递至他的眼前,厉声道:“老身再问你一遍,你须老老实实回答。此物是从何人给你的?”
二人脸对着脸,相距不过盈尺,白衣雪见她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神色甚是狰狞可怖,顷刻间恍然大悟:“此物定与她的那个檀郎,有着极大的干系,说不定就是当年的定情之物。她如此刁难于我,想必以为荷囊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