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那少女幽幽的声音说道:“表哥,你我上次匆匆一别,到今天已……六十七天了……。”
那名青年男子“啊”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惊讶,沉默片刻,柔声说道:“楚妹,你……你……”他声音微颤,想来楚妹将二人分别的天数记得如此清晰,这些日子里,她定然度日如年,心中煎熬无比,不由地大为感动,一时情难自已。
那少女低声梦呓般地说道:“‘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表哥,这些日子里,我每天晚上都会望着天上的月亮,心底默默地算着日子。你这次走得这么久,我方知思念是这么的折磨人,又是这么的甜蜜。表哥,你……你这些天里,有没有……想我?”说到最后,声音细得几不可闻,然而静夜中听来,却令人荡心动魄,其中蕴藏着刻骨的浓情蜜意,浓得化也化不开。
破庙之中的沈泠衫虽未曾经历男女欢爱之情,听了这痴缠悱恻的话语,大感异样,不觉心头撞鹿,想道:“原来两个人相爱,是如此的动人心魄。《养生论》中记载,‘合欢蠲忿,萱草忘忧’,说的是合欢能让人消除郁忿,萱草可排遣忧思,不过文人写的东西,也不知是真是假?”她耳边听着庙外二人的绵绵情话,身子不敢稍动,心中波澜起伏:“居而相离则生思,期而不至则生忧,此乃人之常情。今夜看来,情之累人,一至如斯。我……若今后遇上了……相爱之人,却又不得不和他长久分离,纵然踏遍千山万水,吃尽千辛万苦,我也要寻得那忘忧萱草,以解这无尽的相思之苦。”她一番胡思乱想之际,但见身前的白衣雪屏气凝神,纹丝不动,细观庙外二人的动静。
那男子柔声说道:“楚妹,我此次出门办差,未曾想竟耽搁了这些时日。你知道么,这些天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妹子你,只要一闭上眼睛,我的脑子里全是你的影子。”他声音甚响,似在向那少女表白发誓一般。
听他这么一说,那少女嗔道:“嘘,你轻点声,讲这些个浑话,也……也不怕别人听见?”话说了一半,方才醒悟这深宵野寺,哪里会有人听见他的情话?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格格娇笑起来,说道:“那你不闭上眼睛,岂不是就不想我了?”
那男子一时语塞,陪笑道:“哪里话,睁开眼睛,眼前自然就都是你的俏脸了。”
山围寂寂,一月孤寒。那少女瞧着天上的那轮寒月,轻轻叹了口气,喃喃地道:“表哥,我每天晚上瞧着这天上的月亮,我就在想,这月儿啊,既照着你,也照着我,那我瞧着月儿,也就是在瞧着你,心里……就不觉得那么苦了。”
那男子沉默了片刻,柔声道:“傻妹子。”他听了心上人的痴语,忍不住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二人情热如沸,心下均激荡不已。过了良久,那男子道:“楚妹,晚上的山风侵人,你身子弱,咱们进这庙中,避一避风可好?”白、沈二人闻言,俱是一惊,白衣雪暗忖:“若是游寇流匪,一会儿直接打发了便是,但瞧这二人的情状,多半是附近人家私奔出来的一对情侣,他们倘若要进来温存一番,这可如何是好?”正自踌躇之际,却听那少女说道:“里面黑黢黢的,又破又脏,哪有这儿好?咱们就在这儿坐下说话吧。”
那男子不愿忤了她的意,笑道:“好,我去取些垫身子的物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