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国首都,阳苴咩城,皂针大贩向冲府邸。
德妃张桃看过大舅寿春公范铭的书信,又看了大舅写给南诏皇帝世隆的书信,都放入怀中。怕正堂饮宴的布燮段宗牓生疑,当即与介克、凌铣简明扼要商议,介克、凌铣将计策一一说明。
张德妃当即赞同:“我这里积极配合,绝无二话。至于你们索性让我也跟着逃走,本宫以为不妥。就算死,本宫也要大大方方待在宫中,以表大唐与南诏乃是割不断的宗藩之国。”
她的大义,将介克、凌铣感动得热泪滚滚,当即跪翻,异口同声:“娘娘果然是举世无双的大义之人,我等唐人永远将您的大义铭记心中。”
德妃张桃又问起大舅心中提及的临海王、遒侯、巢侯在哪里?
介文胜、凌公威一一说明,他们住在城外,死死护住这次特殊货品。
德妃叹息道:“今天没见到他们,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凌公威劝慰她:“还不该临海王现身,只要该他出马,临海王他们总会与娘娘相见的。”
他们擦干眼泪,相携到了正堂继续饮宴。少顷,又将布燮段宗牓请出来,也带到别室。
介克从怀中掏出两个于阗玉雕件,一个是一个手把件,乃斜卧的家狗,忠诚可爱;一个是六寸长孔雀镶金玉簪。两件玉器的雕工极为细腻,精美绝伦,叫人一眼看见便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家狗手把件自然是送给段宗牓的,这位南诏国的布燮,乃大唐宪宗元和元年,即南诏异牟寻元丰八年(806年)丙戌生,属狗,现今六十四岁老将。因而,介克精心挑选了这件于阗玉手把件。
当布燮段宗牓拿在手里的时候,温润可心的玉质顿时与自己魂魄相融合,顿觉妙不可言,成为与自己一体的宝物。当即惊问:“介侯此宝从何而来?”
珍珠侯介克翻身跪下:“布燮,此宝乃大唐天子密赐与您老的至宝。我等此番前来贩卖珍珠,临行进宫拜见望昭仪,恰遇天子驾临绫绮殿。问及我等行踪,当即从御案上拿起这件宝物,敕曰:南诏段宗牓之忠,朕甚为敬重,将此宝赐他做个纪念,不要忘了大唐与南诏宗藩之事。”
段宗牓一听,顿时老泪纵横,颤巍着花白胡子,翻身朝着北方长安跪正:“臣南诏国布燮段宗牓,蒙天朝上国天子不弃,系念小臣为黎民百姓一片忠心。臣谢天子隆恩,愿大唐天子福寿绵长,大唐基业万世不朽。”
介克、凌铣将他扶起来,继而介克将孔雀镶金于阗玉簪双手托过,禀曰:“此件孔雀镶金于阗玉簪,乃大唐天子惊闻布燮家五郡主美若天仙,御赐给五郡主段瘦粼的。天子口占七古敕曰:
“天生仙子降段府,
“大唐祥瑞惊天母。
“此宝赐予段瘦粼,
“知朕用心一片苦。”
段宗牓听了天子对小女如此厚爱,又是一阵惊诧,再次翻身跪倒,热泪盈眶,接过宝物,山呼谢恩。当即又取过纸笔,规规矩矩将天子对小女的御制诗记录下来。
凌铣见段宗牓将两件宝物收好,起而禀曰:“我等临来,望昭仪也甚慕五郡主美若沉鱼落雁,叫公威捎了两件礼物相赠。公威深恐有失,没敢带在身边,放在城外,由专人守卫。明天公威到布燮府拜见五郡主,当面转交。”
段宗牓激动得嘴唇哆嗦,心想,都说唐廷混蛋如之何,纯粹是那些为了以战功博取地位之流瞎编乱造的谎话。现在是敌对状态,人家大唐天子及望昭仪尚且如此待人,哪里有半点对咱不好的。
但转念一想,忽然倒抽一口冷气,这个介克、凌铣莫非奉旨来施展反间计不成?按照反间计常理,必当对前线的坦绰杜元忠及先锋大将严对、程澼不利,对付我能起到什么效果呢?
就算离间乌底世隆与我的关系而杀掉我,杜元忠等继续攻打成都,反间计不等于白费吗?
书中代言,南诏凡对外用兵,皆有六大清平官亲到前方督阵,较大的战事,甚至南诏王亲到前方督战,督战者每天记录大小将佐功过。世隆的南诏国六相之中,段宗牓为布燮,杜元忠为坦绰,垌篾阁为副内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