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编成电影剧本,无异于二次创作。写作《父亲的土地母亲的河》时,柳晓楠并没有去过父亲工作的矿山,没有跟李红霞共同生活的那几天的经历,对于土地和河流的认识还很肤浅,对于父辈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重新阅读这篇,他对于土地、对于父辈、对于爱情命运都有了全新的认识和理解。他将在电影剧本中融入新的元素。
柳晓楠把自己关在纺织厂的宿舍里,潜心创作。仍旧以第一人称“我”作为旁白,运用电影语言,把一幅幅生动的生活画面、人生的起伏跌宕和命运的不公与残酷一一呈现出来。
父子两代人都曾逃离过那片土地,关先生的那块石碑仍旧躺在排水沟上,柳子街将成为电影画面中的主要场景。
岳雪莲会在放学后赶到他的宿舍,两个人共同探讨创作。岳雪莲每天回去的都很晚,柳晓楠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乘坐晚间的公交车,独自走夜路,独自爬黑漆漆的楼梯,坚持亲自送她回家。
星期六的晚上,因为第二天休息,两个人沉浸在剧本的创作中,都忘记了时间。柳晓楠想起来时,一看手表,已经是午夜时分,公交车全部停运了,只好骑上自行车,顶着寒风把岳雪莲送回家。
岳雪莲独居的家,位于市医院家属住宅区一栋老楼的五层,楼道狭窄昏暗。寂静的夜,楼道里没遇见其他的行人,脚步声空洞而沉闷。爬上五楼,岳雪莲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柳晓楠便要告辞离去。
岳雪莲站在门边邀请说:“师兄,反正很晚了,进来坐一会儿,暖和暖和再走。”
盛情难却,也是有心参观一下,柳晓楠第一次走进岳雪莲的家。房子不大,小两居室,没有客厅,不过五十来平。白灰墙,水泥地面,家具简单陈旧,跟谷雨独居的那套房子无可比拟。
岳雪莲直接把柳晓楠让进卧室,卧室里简朴整洁,一张单人床,一个双开门的衣柜,一个书架一张书桌。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书,书桌上一尘不染。
室内暖气温度很高,不得不脱掉外套,空荡荡一个人居住,又让人感到无比的冷清。
岳雪莲端来一杯热水递给柳晓楠:“坐呀师兄,我这小屋子简陋,没什么可参观的。”
柳晓楠坐在椅子上,侧身看着身旁的书架,羡慕地说:“你有这么多的书,比我富足多了。”
好一个富足,还没有人这么形容书籍。岳雪莲说:“这都是我多年来逐步积累下来的。”
柳晓楠说:“我突然有个想法,你看看可不可以。你天天往我那儿跑,我还得送你回来,咱俩的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不如等你下班以后,我上你这儿来,只当是溜溜风,清醒清醒脑子。如果不方便,你尽管直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岳雪莲马上答应下来:“这样也好,可以省下不少的时间。”
这天以后,柳晓楠天天在傍晚时分赶到岳雪莲的家,岳雪莲做好了晚饭等着他。
柳晓楠本不想如此麻烦岳雪莲,在纺织厂食堂吃完饭再过来也一样,可岳雪莲坚持这样做,一定要让他尝尝她的手艺。他也只能不拘小节,主动买菜买水果。
岳雪莲的厨艺自成一套,色香味俱全,清淡可口。柳晓楠挺佩服她的,上高中时便独自生活,独立自强,学习工作生活无不精彩。
一同吃过晚饭,两个人常常探讨到深夜,柳晓楠骑上自行车回宿舍,一路上唏嘘不已。
初冬的季节,市场上仍有梭子蟹,个个都有一斤来重,装在大抬筐里,公的三块钱一斤,母的五块钱一斤。这天,柳晓楠买了两只一斤来重的母梭子蟹,拎着来到岳雪莲家。
敲门,没人应声,估计是学校有事,能晚一些回家,站在门外等。
一个漂亮姑娘走上楼来,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来苏水味儿。她看了一眼柳晓楠,走到对门的门前,从挎包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钥匙已经插进锁眼里,又回过头来问柳晓楠:“你找谁?”
柳晓楠知道城市不像农村,门对门地住着,可能永不来往永不相识。他说:“我等人。”
姑娘又问:“你是来找岳雪莲的吧?”
柳晓楠点头应是。姑娘露出笑脸:“我叫方娟,跟岳雪莲是姐妹。要不,先到我家等着吧。”
柳晓楠正在推辞,岳雪莲走上楼来。方娟叫到:“雪莲,你怎么能把客人锁在门外面?”
岳雪莲解释:“你不要一惊一乍的,他可不是什么客人。”
岳雪莲给双方作了介绍,方娟是岳雪莲的母亲林一丹的学生,在同一家医院做妇科实习医生,两家十几年的邻居了。方娟握着柳晓楠的手,好奇地问:“你怎么可能是雪莲的学生?”
柳晓楠回答:“我笨,没考上大学,好不容易混个代培生。英语课程跟不上,让小岳老师给补补课。”
干脆一句话堵死,免得好事之人打扰清静。
岳雪莲开门,让柳晓楠先进去,自己跟方娟在门外说了几句悄悄话。岳雪莲进屋时,柳晓楠已经洗好了两只梭子蟹。
岳雪莲系上围裙,笑道:“师兄,我才发现,你也并非是诚实之人,撒起谎来眼不眨脸不红。你让我都没法替你往下圆谎了。”
柳晓楠说:“时间紧,任务重,不得已而为之。”
两个人品尝着肥美的梭子蟹。岳雪莲用筷子挑着蟹黄剔着蟹肉,吃相文雅精细。柳晓楠直接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