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晓楠甚至想过,如果事情真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不得不求助于谷雨和她的父亲了。谷雨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大学开除,从而失去梦想。
岳雪莲不依不饶:“你忘了你是怎么读的大学?这一路走来容易吗?回去给我写一份深刻的检查。”
柳晓楠说:“检查放到以后再说。我现在又饿又困,咱俩先去吃饭,下午请个假,不去学校了,回去补个觉。”
“师兄!”岳雪莲流下了伤感的泪水,颤抖着说:“听说你被关进派出所,我担心得要命。你怎么会失去理智,动手打人,为了那么一个人太不值得了。”
“值,非常值!”柳晓楠安慰岳雪莲:“为了那个人是不值,为了维护你的尊严和声誉做什么都值。好了,事情没那么严重,这不都过去了?”
两个人就近去了一家小饭馆,要了两碗手擀面。柳晓楠真是饿了,狼吞虎咽很快吃下一碗,又要了一碗,边吃边抬头观察岳雪莲的表情。
一场短暂的恋爱,就被欺骗了感情,她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走出心理的阴影,重新面对生活?
岳雪莲用筷子挑着又长又宽的面条,一根一根细嚼慢咽,平静地说:“师兄不必为我担心。你提醒过我之后,我才去注意观察他的一些内在的表现,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说起来是极大的讽刺,读了那么些年书,身为大学辅导员,却识人不准,被一些外在的表象所蒙蔽。”
柳晓楠安慰道:“那是因为你心地太纯净太善良,看别人也就觉得跟你自己一样,心理不设防。你放心,有你师兄在,绝不会让小岳老师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岳雪莲轻声笑起来:“你这都是什么逻辑呀。”
“提个建议。”柳晓楠停下筷子说:“平时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特别,如秋水荡漾、似满月悬空,如梦如幻。”
“你又拿我来取笑。”岳雪莲低头藏起羞涩的面孔,小声说:“那也得看为谁而笑。”
柳晓楠喝下最后一口面汤说:“被派出所关了一夜,不枉此生,以后可有资格吹嘘了。下次回家找四哥算账,他非要教我摔跤,这一下好了,摔到派出所里去了。”
岳雪莲放下面碗,小心翼翼地问:“你和谷雨......真就无法挽回?”
柳晓楠说:“谷雨为我做了很多,我不想让她在我和她父母之间痛苦地抉择,那是可耻和自私的。”
走出小饭馆,岳雪莲回学校,柳晓楠回纺织厂宿舍。刚进宿舍,于智勇跟着进来。昨天晚上发现柳晓楠没回来,今天又没去学校,赶紧上来问问柳晓楠发生了什么事。柳晓楠简略地说明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于智勇问:“那个叫季风的躺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我去认识认识他。”
柳晓楠警觉地问:“你想干什么?”
于智勇很轻松地说:“我去把钱给你要回来。”
柳晓楠说:“你别添乱了,这件事已经解决了。”
于智勇数落道:“你没打过架,也不会打架。打人不打脸,你把人打成乌眼青,留下了证据,难怪人家要讹你。我算是看透你了,你也就是程咬金的三板斧,上去把人摔倒,再没头没脸地乱打一气。如果他还找你麻烦,你告诉我,我去工地上找几个人,晚上堵住他,头一蒙,叫他哭爹喊娘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你省省心吧。”柳晓楠警告说:“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想着怎么把王萍娶到手才是正经的事儿。”
于智勇不屑地说:“行,我不管了。我最看不上你们文人做事磨磨唧唧的,嘁里喀嚓多痛快。”
柳晓楠说:“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算哪门子的文人?”
于智勇开心地大笑。
月底,柳晓楠回了一趟家。院子里大变样,变得宽敞整洁,变得面目全非,变得让他感到陌生、感到无所适从。
自家对面,原先谷雨家住的那几间旧房子,后来被柳其顺他们家改作牲口圈,现在已被推倒清除,砖头瓦块全都填进新房子的地基里。
等到明年新房子建好后,自家的这几间旧房子也要被拆除。到那时,所有跟记忆有关的痕迹都将彻底消失。
柳晓楠怅然若失地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忆着在这个院子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童年的欢乐和友谊,时隔多年之后,开放出爱情娇嫩鲜艳的花朵,却经不起风霜摧残枯萎飘落,只残存着些许的余香。
曾经的过往是那么的美好,令人回味无穷,回忆又是那么的痛苦和无奈。
记忆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亡。院子里那几棵杏树枣树,明年依旧会开花结果,只是不知道飞到南方越冬的燕子,明年北回是否还能找寻到故居。
四哥赶着马车来给他家拉土,垫高院子防备水患,柳晓楠跟着去了。哥俩坐在车辕板上,晃晃悠悠随着马车颠簸,都不怎么想说话。
柳晓楠觉得四哥很奇怪,以前跟自己唠唠叨叨无话不说,今天这是怎么了?木头橛子一样的。
柳晓楠有意挑逗四哥:“四哥,我可让你给害惨了,差点蹲了大狱。”
听了柳晓楠的讲述,四哥嘿嘿笑着:“我可没教你打人。要怪就怪你脑筋不灵活,你把他放倒,等他爬起来再把他放到,让他一直站不起来,不用动手打他,看他老不老实服不服。”
柳晓楠笑道:“四哥你不够意思,跟我还留了后手,这一招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这还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