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上收信人地址姓名和邮政编码,以及寄信人的地址和邮政编码,贴上八分钱的邮票,下楼投到立在宿舍门旁的绿色邮筒里。
开学的第一天,柳晓楠早早地来到学校,第一个办完入学手续。
岳雪莲亲自把一枚白色校徽别在他的左胸衣兜上,轻轻拍着他的胸口说:“我看完了,带给我极大的震撼。生命的顽强与脆弱,人性善与恶、软弱与勇气的转换,自然界中的雾与现实生活中的迷茫相互交织,都浓缩在一篇篇幅不长的中。你把人物放到一个特定的环境中去拷问,拷问他们的灵魂和良知,让他们看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敢说,这是迄今为止,你所写的最具文学性的。我再认真研读研读,过几天还给你。”
柳晓楠看着岳雪莲胸前的红色校徽说:“我只想还原事情的原始状态,没你分析的那么深刻透彻。看来,这就是差距。”
岳雪莲说:“四年的大学学习生活,会让你突飞猛进的。”
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岳雪莲安排柳晓楠和十几名大二大三的学生到码头去迎接新生。一天下来,绝大多数的新生都按时来校报到,他所在的班级只有一名来自山东的同学还不见踪影。
第二天,柳晓楠独自到码头去,等候这名不着急不上火的新生。
上午有一班客轮和一班客滚船从山东驶向滨城,客轮先进港,码头出港口人头攒动。柳晓楠举着标有学校名称的纸牌,抻长脖子四下寻找。客流散尽了,也没人走到他身边。
还有一段时间客滚船才能进港,他买了一本文学杂志坐在台阶上翻滚船进港时,柳晓楠感觉这位同学有可能因为其他的原因,不会前来报到入学。他把纸牌靠在自己的肩头,例行公事地站在那里,低着头眼睛没离开手中的刊物。
“老师,你好。”一声带有浓重地方口音的招呼,怯怯地在柳晓楠的面前响起。人流在他的身边分开,喧闹声问候声不绝于耳。他不是老师,用不着抬头。
“老师。”那个清脆的女性的声音再度响起,音量提高了几度。一张略黑的俏皮的素净的清瘦的脸蛋,侧斜着突兀地出现在柳晓楠和刊物之间。状如柳叶的黛眉下,一双活泼灵动明亮的眼睛,蜜蜂般扑闪扑闪地眨动着,蝌蚪一样自下而上地在他的脸上游动。
柳晓楠抬起头来,眼前站立着一个农村小姑娘——他一眼就能辨别出来,毋庸置疑。
小姑娘肩上斜挎着一个碎花敞口的布包,梳着齐耳的短发,头顶和耳朵两侧分别别着一个塑料发卡。上身穿一件家做的浅色素雅的小花褂,下身穿一条蓝色喇叭裤,脚上是一双黑色布面千层底的布鞋。
喇叭裤在滨城早已过时,大街上几乎绝迹,如此这般的土洋搭配不禁令人“眼前一亮”,不由得从心里发出善意的笑声。
“你叫我?”柳晓楠微笑着问,绝对没有嘲讽的意思。恐怕是小姑娘头一次出远门,家中尽其所能,不让她看上去显得太土气。
“俺是到这个学校报道的。”小姑娘指着柳晓楠胸前的校徽,神态有些兴奋有点紧张,语速很快:“老师,俺没迟到吧?”
“没迟到,只不过你是最后一个来报到的。”柳晓楠要竖起耳朵使劲听,一个字一个字在大脑里过滤一遍,才能听懂晦涩方言中完整准确的意思。
读了高中,普通话怎么还不过关?英语又是怎么学的?他纠正说:“我不是老师,跟你一样,也是一名新生。”
小姑娘夸张地用一只手捂着嘴巴,眼睛里亮亮的没有丝毫的歉意,倒像是这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她说:“那你是大师兄喽?”
原来她是依据年龄推断出自己是名老师,而且还带有江湖的意味。柳晓楠说:“是不是大师兄,先让我看看你的录取通知书,免得你走错校门。”
小姑娘背转身,从怀里掏出录取通知书递给柳晓楠。柳晓楠看了一眼姓名,孟想想,这就没错了,是她。
他把手中的刊物和录取通知书一同递给孟想想,把怀里的纸牌扔进垃圾桶,顺手拎起她脚边的行李和网兜说:“跟我走吧,学校的老师可是等急了。”
孟想想手里拿着一本刊物,挺着小胸脯轻快地跟在柳晓楠的身边,走起路来偶尔地会一蹦一跳,像个天真未泯的小女孩。
身高身材相貌以及走路姿势,让柳晓楠觉得她是关小云和伍艳丽的混合体,而眼神中的灵性却是独一无二的。宽敞光滑的额头微微凸起,闪动着自然健康的光泽,那是一种与生俱来得天独厚的天资。
柳晓楠侧过头对孟想想说:“我叫柳晓楠,跟你是同班同学,既然你叫我大师兄,以后生活上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尽可以跟我说。”
“你姓柳,俺娘也姓柳。”孟想想略感惊讶。
八竿子打不着,没这么套近乎的。柳晓楠随口问道:“口音很重,很难听懂,你是山东什么地方的人?”
“俺是栖霞县人。”
“哪里人?”柳晓楠追问了一句。他不是没听清,而是要进一步确定一下。
“俺是栖霞县孟家庄人。”孟想想一字一句地说,尽可能地近似普通话。
“你们那里姓柳的多吗?”
“俺们村姓柳的不多,俺姥姥家李家庄姓柳的是大户。”
“李家庄离你们家远吗?”
“不远,翻过两道山梁就到了,俺就是在那里读的高中。”
柳晓楠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