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雪莲看了一眼手表说:“快到午饭的时间了,校食堂今天蒸包子,要不要提前尝尝学校食堂的口味?我请客。”
柳晓楠当然愿意,便跟着岳雪莲去了食堂。大学食堂比厂食堂大多了,而且是三个,学生们也比职工讲秩序,拿着饭盒排队打饭。
岳雪莲去排队打饭,他坐在饭桌旁等待。他注意到,这些师范小女生们,每个人的饭盒里都装着三四个拳头大的包子。饭量够大的!又一想,学习也是严重消耗体力的,看来大学的学业并不轻松。
岳雪莲打饭回来,饭盒里装着六个包子,她说她只吃两个,不够再去买。柳晓楠表示四个足够了,吃了几口点评说,口味不同油水也不同。吃饭的间隙,几个男女学生围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柳晓楠,询问岳雪莲他是谁。
岳雪莲故意跟学生们卖关子:“你们猜。”
一个女学生大胆地说:“是老师的男朋友。”
嬉笑声中,岳雪莲严肃地说:“我一直告诫你们,大学期间要把学业放在第一位,不要净想着谈情说爱。告诉你们吧,他叫柳晓楠,即将成为你们的学弟。《从军记》大家都读过吧,如果你们还记得作者是谁,就不用我往下介绍了。”
一片惊讶声中,柳晓楠一边应付比自己小几岁的学姐学长的询问,一边暗自担忧。从岳雪莲和学生们的对话中,他不难判断出,岳雪莲至今仍然没有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爱情。
吃完午饭,岳雪莲送柳晓楠走出校门,有些担忧地说:“师兄,有些情况我得提前跟你说明一下。你是代培生,学校不安排住宿,只能走读,毕业也不负责分配工作。如果纺织厂不同意你读大学,你该怎么办?”
“我只好辞职。”柳晓楠口气坚定:“大不了让人说我是白眼狼,纺织厂刚给我办理了城市户口,我转身就离职而去。为了读大学,我既不在意是什么代培生,也不计较一切荣辱得失。”
岳雪莲说:“假如你辞职,没有住宿的地方,我可以帮你解决。”话一出口便觉得多此一举,人家有谷雨捧着爱着,用得着自己瞎操心吗?
柳晓楠说:“赵老师让我好好跟厂领导谈,我们厂长也曾支持我的选择,应该没有大问题。如果实在有解决不了的困难,我会找你帮忙。”
岳雪莲迟疑了一下又问:“谷雨支持你读大学吗?”
柳晓楠说:“谷雨不会不支持我读大学,只是她的父母希望我走仕途那条路。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们以后会遇到更大的阻碍。”
岳雪莲难以表达什么,只是说:“师兄,好自为之吧。”
告别岳雪莲,柳晓楠直接回厂,直接敲开厂长办公室的大门,把大学录取通知书呈上,静候厂长的决定。
厂长看了一眼大学录取通知书,起身还给柳晓楠说:“首先恭喜你!我也是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我知道这张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分量,知道对于一个农村青年意味着什么,尽管你现在已经走出农村。从我个人的角度,完全支持你去读大学,可这不是我一人就能说得算的,涉及到方方面面的政策,需要厂领导班子集体讨论决定。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文联推荐的,严格地说是文联的代培生,不是纺织厂的,大学毕业后,你还愿意回到纺织厂工作吗?”
柳晓楠诚挚地说:“是纺织厂让我脱离农村,加快了我的成长;是厂领导不拘一格把我调到团委,为我办理了城市户口,给予我广阔的施展空间和发展空间。我对纺织厂是有感情的,当然愿意继续为纺织厂工作。另外,我还有个愿望,以纺织厂为背景,写一篇反应纺织工人工作生活爱情的,这也需要我深入地体验生活。最重要的一点,纺织厂里有我的爱情。”
厂长笑道:“这么多充分的理由,不挽留你不给你机会看来是说不过去的。我再补充一点,企业需要文化做支撑,抓生产经营不应忽略文化建设。先回去安心地工作,有了结果第一时间通知你。”
从厂长办公室里出来,柳晓楠长舒了一口气。内心真实的想法,他并不愿意成为一个城市的流浪者,更多地希望能有所依托,劳动关系人事关系还留在纺织厂。在与厂长的交谈中,他自信这种机会还是存在的。
柳晓楠悄悄推开谷雨办公室的房门,看见谷雨抱着肩膀站在窗前凝望着外面,便轻轻掩上门,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来一次偷袭。
“还没有人不敲门就走进我的办公室。”谷雨没有回头,语气很平淡。
柳晓楠只得放弃来个惊喜的想法,走过去抱住谷雨的肩头说:“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不必商量,我支持你上大学。”谷雨转过身来,浅淡的笑容里透着果断与坚定。
柳晓楠上午明情况,可见事情的紧迫性,她已经预感到会是什么结果。
两个人回到办公桌前,面对面坐下。柳晓楠拿出大学录取通知书递给谷雨,谷雨接过去仔细地欣赏,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你只记住我一句话,你只有当上作家,或是考上大学,我们才有可能在城里相见。”——这是当年离开农村时,一个城市小姑娘对一个农村野小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两个少年友谊的见证和对未来的期许。
如今,友谊之花结出了爱情的果子,谁能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奇迹的背后是一份持之以恒的执着,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