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晓楠一口气将底稿写完,天色已经放亮,看看手表已是凌晨四点多钟了,钢笔一丢赶紧躺下睡觉。
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多钟,谷雨给他买的早点已经凉透了。无所谓,早饭午饭当作一顿吃,省的出去了。马马虎虎地填饱了肚子,开始整理修改刚完成的底稿。
肚子再度感觉到饿的时候,谷雨下班回来了。听到开门声,柳晓楠起身到门口迎接。
谷雨关上房门,蹬掉鞋,双臂一扬抱住他的脖子。长时间的热吻之后,谷雨从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递给他。
柳晓楠打开邀请函,是市文联发来的,定于下周在一个叫安波的地方召开笔会,希望他务必参加,因为有一场他的作品研讨会。他太兴奋了,把谷雨抱起来轮了一圈。
一场笔会,将会结识市内很多作家和作者,彼此交流写作心得,听取别人的创作经验,是一次难得的学习交流机会。之前,他一直羡慕那些有资格去参加笔会的作家作者,现在自己终于能位列其中了。
这份邀请函寄到宣传部,宣传部转给谷雨。谷雨当众打开邀请函,一是表明她和柳晓楠的关系是多么的亲密,不分彼此;二是借此替柳晓楠造声势,提高他的知名度。
效果是显著的,连厂长都知道了这件事,认为这也是纺织厂的荣誉。
整整一天,办公室里都在热议这件事,无不夸赞谷雨有远见卓识、目光独到,怎么就能一眼看出一个农村青年的发展潜力?谷雨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平静而谦逊,只说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谷雨渴望着柳晓楠获得更大的成功,她也相信他能够做到,他正在自己的家里为此不懈努力着,她亲眼见证了他身上的那股拼劲儿。
昨天晚上,她醒过一遍,看见对面那屋还亮着灯光,抬起手腕,手表的指针已指向凌晨三点一刻。她轻声起床,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踮起脚尖透过房门上方的玻璃,看到柳晓楠还在伏案书写。
她悄悄退回自己的房间,心中感动着。一个人不怕贫穷,也不怕没有学历没有社会地位,只怕他不思进取不思创造。
早晨醒来,她看见他睡下了,书桌上凌乱地摆放着钢笔和稿纸,墨水瓶里的墨水下去了一小截。
她没有惊动他,悄无声息地洗漱完毕,出去为他买回了早点。上班的路上,她的心里依旧感慨万分,他这一路走来着实不易。
一份邀请函,让谷雨这一天过得无比充实,进到家门时,她已经为柳晓楠安排好了一切。
柳晓楠放下谷雨说:“这篇正好写完了底稿,笔会期间可以认真地修改。”
谷雨赞叹:“这么快呀!真是好样的。”
柳晓楠说:“车间调我上长白班,我为什么没去?我现在的工作较为简单,可以一心二用,边工作边构思。构思成型了,打好腹稿,写作的速度自然快捷。”
离下周只有两天的时间,谷雨拉着柳晓楠去吃晚饭,吃完饭去逛商场买衣服。柳晓楠觉得没必要,开笔会又不是去相亲,带上钢笔和稿纸就可以了。
谷雨可不是这么想的,柳晓楠去开笔会,也带着她的脸面和声誉,坚持给他买了西装、衬衫、皮鞋。试领带的时候,柳晓楠坚决不肯了,他觉得领带系在脖子上太受拘束了。
在柳晓楠的一再坚持下,领带没买,却多给他买了一件衬衫,留着换洗。
报道的那天,谷雨亲自为柳晓楠打点行装,把他的衣物和洗漱用品装在她的一个手提旅行箱里,送他到长途汽车站。
等车的功夫,遇见了岳雪莲,她也是去开笔会的,乘的是同一车次的长途客车。谷雨热情地跟岳雪莲打招呼寒暄,岳雪莲的表情依旧不冷不热。
上车前,谷雨把柳晓楠拉到一边说:“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要照顾好小师妹,不要让小师妹照顾你。”
柳晓楠轻描淡写地化解说:“都是成年人,用不着谁照顾谁。”
谷雨把自己的两根手指停留在柳晓楠的胳膊上,眼神中跳动着威胁:“是吗?那你怎么还需要我来照顾?”
“那是因为咱俩的关系非同一般。”柳晓楠感觉到胳膊上有了疼痛感,连忙小声说:“领导的指示牢记在胸,不敢稍有逾越。”
岳雪莲已经上车,正隔着车窗冷冷地看着他俩的表演。谷雨松开手,众目睽睽之下有意亲吻了一下柳晓楠,大声说:“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为你担心。”
柳晓楠拎着旅行箱上车,找好自己的座位,探身跟谷雨挥手告别。
长途客车驶出市区时,柳晓楠跟岳雪莲身边人商量了一下,交换了座位,坐到岳雪莲的身边。
岳雪莲把头扭向车窗外,哼了一声说:“中的人物还光着身子,自己倒打扮得像个花花公子。”
柳晓楠难堪地说:“这不是有人管着吗?我也不喜欢这样,可没办法。”
“是不是特得意特幸福?”
“咱不说这个。那篇我拿出了初稿,有没有兴趣看一下?你是第一个读者。”
岳雪莲这才转过头来:“我很有兴趣看看你是如何理解上一代人的。”
柳晓楠从旅行箱里拿出那份底稿,交给岳雪莲。岳雪莲在晃动的客车里埋头阅读,时不时地扭头看向车窗外,陷入沉思。在三个多小时的旅途过程中,一句话没说。
柳晓楠也没有去打扰她,在大脑中重新审阅自己的稿子。
车到终点站,岳雪莲把稿子交还给柳晓楠:“暂时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