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晓楠被谷雨的的形容逗笑了,一种yù_wàng不可遏止地缓慢地在心中滋生。他说:“第一个梦想还没有实现,哪能扔下西瓜捡起芝麻?”
“没有西瓜芝麻之分,两个梦想可以齐头并进。”谷雨有些激动,适时地换了另外一个话题:“我父母非常爱吃我带回家的那些五谷杂粮,他们说,有个农村亲戚也挺好。他们也读了你写的,尤其欣赏《从军记》。我父亲没忘了你给他捉过老鳖,缓解了高血压的发作。他说,那时候就看你与众不同,你有资格成为我少年时期的朋友,现在仍有资格成为我的男朋友。你懂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吗?”
这是原则上同意谷雨和自己继续交往下去,拥有一间办公室。柳晓楠说:“路漫漫,我不知道该怎样上下求索。”
“我会做你的引路人。”谷雨进一步引导:“假设你现在是我的领导,试着给我安排一项工作,找找当领导的感觉。”
柳晓楠望望办公室的房门,往椅背上一靠说:“谷雨同志,能否亲我一下?”
“好的领导,你把头伸过来。”等柳晓楠伏在办公桌上,把头伸过来,谷雨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头顶着头说:“我知道你喜欢特立独行,这样的选择非你所愿。可是,勇于把不喜欢的事情做好,那才是真男人。想想你的家庭,想想你要兑现的诺言,只有你成功了,才有可能帮助家里摆脱困境;再想想你大舅,想想你姥姥说我像你大舅妈,不为别的,只为了爱。”
为了爱,柳晓楠接受了谷雨的建议,虽然还干着平凡的倒班工作,心中却在暗暗发力。又一篇构思成熟了,他想一鼓作气写出来,可宿舍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断断续续地写,思路常常中断,感觉也不对,常常陷于混乱当中,因此想到谷雨的房子。今天下夜班,白天他睡足了觉,想跟谷雨借房子一用。
白班下班的人流涌出厂大门,几个团委的小姑娘看见柳晓楠,围住他嘻嘻哈哈地拿他寻开心。柳晓楠无力招架,只能装傻充愣应付着。
人流渐渐稀少,谷雨才从厂里走出来,她一眼看见柳晓楠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却不知他想干什么。
谷雨走到柳晓楠的身边,对那几个小姑娘说:“你们又在欺负老实人了,是不是?”
那几个小姑娘说:“哪敢呀!我们是替你看着他,不让别的小姑娘勾引他。”
谷雨盯着柳晓楠手中的档案袋,问他:“手里拿着什么?”
柳晓楠说:“几本稿纸。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利用这两天时间突击一下,完成一篇新作品,只好来找你。”
“原来是约会呀!”几个小姑娘抛下一串笑声,议论着走开了。
这些小姑娘表面上嘻嘻哈哈,背地里无一不勾心斗角,都是有来路的,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现在,她们又把柳晓楠当成共同的威胁。
谷雨想,以后得在家里多备些稿纸,或是给晓楠买个公文包。总是拿着档案袋来找自己,别人会误以为要办理什么人事调动之类的私事,不管真假影响总是不好。
两个人在街上找了一家小饭馆,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来到谷雨的住处。一进门,两个人便紧紧相拥,尽情释放着感情的饥渴。很多天没有见面了,思念如潮爱意缠绵。
柳晓楠突然用力推开谷雨说:“你回你父母家去吧,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谷雨楞了一下,随即抗议说:“这是我的家好不好,你凭什么赶我走?”
柳晓楠说:“你留在这里我没法安心写作,我也没功夫陪你说话。”
“那是你定力不强,怨不得我。”谷雨进房间换好衣服,出来时问柳晓楠:“需要我给你准备什么?”
“一瓶钢笔水。”柳晓楠逃也似得走进小房间,铺好稿纸,摆上两支钢笔。
换下一身中规中矩的正装,换上一身充满个性的家居便装,青春的魅力与张力尽情绽放展示的谷雨,让他有些眼花缭乱心猿意马。
谷雨拿来一瓶钢笔水,泡好一壶茶,揉搓着柳晓楠的脑袋说:“红袖添香夜读书,别人求之不得的美事,你还不愿意。我好想亲眼看看你是怎样写作的。”
柳晓楠提笔在稿纸的正中写下“不老的土地”五个标题大字,大脑中渐渐地屏蔽有关谷雨的信息,进入只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运笔如飞,笔画简练放纵,字迹连绵如行云流水,大有随心所欲一气呵成之势。
谷雨站在柳晓楠的身旁看了一会儿,字迹潦草读不懂其内容,转身默默地离开。她在客厅沙发上惬意地躺下,没有打开电视机,只随意翻着一本杂志,并无百无聊赖之感。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期待着有个人能走进自己的心灵世界,让自己的内心充盈起来。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是个从天而降的农村野小子。
他还很稚嫩、粗野,可他在不断完善自己,努力在创造属于自己的人生和世界。他的未来是个谜,不像自己早就规划好了,毫无动力和新鲜感。与其做个旁观者,不如与他携手并进,这岂不是另一种挑战另一种成功?
谷雨没去打扰柳晓楠,柳晓楠也没有喊过她。她没有感到孤单,她的耳边一直回响着钢笔在稿纸上刷刷行走的声音,如一团温暖安定充沛的气息环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