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热情很高,恨不得把柳晓楠夸上天:“柳晓楠还是一名游泳高手。”
有个人讨好地对谷雨说:“你八九岁就会游泳,是这里的游泳皇后,他还能超过你?”
谷雨说:“我所说的游泳高手不是在风平浪静的泳池里,毫无挑战性地游来游去。而是置身于大河和大海,在激流和大浪中搏击,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晓楠,露一手给他们看看。”
柳晓楠意味深长地看了谷雨一眼,纵身一跳跃入泳池,憋着一口气在水中潜游。他的水感很好,身子贴着水面,既不下沉也不上浮,梭鱼一般在水层中快速潜游。直到气息用尽,实在憋不住了才探出头来换气。
五十米长的泳池,再有十几米便到头了,引来泳池边一阵赞叹声。
那天下午,柳晓楠也见识了谷雨的游泳身姿,动作娴熟而优美,可以在泳池里往返游上几个来回。这还是那个学了两个夏季都没学会游泳,笨的不能再笨的的谷雨吗?难道她在泳池里会游泳,到了农村的河里就不会了吗?
柳晓楠觉得,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谷雨。
玩了一下午,走出游泳馆后,那十几个人邀请谷雨和柳晓楠一同去吃饭。柳晓楠说他得回去了,食堂里有饭。
谷雨让他们先走,跟柳晓楠解释说:“我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为的是你以后的路会更加宽广,你不要显得清高孤傲、格格不入。”
柳晓楠很冷淡:“我不想跟你的朋友认识,更不想跟他们打交道。你问问你那两个朋友,他们都干过什么?也麻烦你转告他俩,想重新较量,我随时奉陪。”
谷雨耐心地劝说:“他们是有些坏毛病,我也看不惯,可人总得跟人交往打交道。”
柳晓楠说:“谷雨,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选择。仅仅作为少年时期的小伙伴,你为我做了很多,于情于理都无可挑剔,称得上仁至义尽,我十分感激。以后你别再找我了,我俩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谷雨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柳晓楠狠狠心说:“你在农村的那两年,好像不止八九岁吧?你为什么要骗我不会游泳?你是不是觉得农村人天生就傻,特别好愚弄?”
柳晓楠气愤地撇下谷雨独自离开。谁能保证“你只有当上作家,或是考上大学,我们才有可能在城里相见”不是一句谎言?不是另一种欺骗?
可悲的是,自己竟然把谎言当成一生的梦想,可笑的是竟然给谷雨罩上了一层光环,尽管文学已成为自己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从那天以后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两个人一直没有见面。不管谁问,柳晓楠都很坦然地宣布,他们少年时期的友情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众人反应不一,他也不多做解释。
可是今天,谷雨不但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还捎带上关小云,她想干什么?报复自己那天戳穿了她的谎言和把戏?柳晓楠望着谷雨的背影,心里一阵阵发怵,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又一想,不能让她主宰了车厢里的气氛。
柳晓楠探身对董小军说:“你是柳子街的女婿,你得跟我们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你到车厢前,带领大家唱几首属于我们的歌。”
柳晓楠的提议得到关小云的支持,把董小军推离座位。董小军站到车厢前部,情绪饱满地演唱:“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
大家拍着手打着节拍,会唱的跟着一起唱,车厢内洋溢着欢歌笑语。一曲《又见炊烟》唱完,谷雨站起身,来到董小军身边,提议说:“咱们请柳晓楠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好不好?”
看眼的不怕乱子大,有人边起哄边鼓掌。柳晓楠站起身挥着手说:“我没有表演的天赋,对不起大家了。”
董小军向着他的顶头上司,适时地插了一句:“不会表演没关系,那你说说你谈恋爱的标准和条件,让我们大家帮你参谋参谋。”
柳晓楠说:“这是个好问题。不过,我的条件可高。”
董小军说:“高不高先说说看。”
柳晓楠一本正经地说:“最起码的,得膀大腰圆吃苦耐劳,上山能耪地撵兔子,下河能洗衣服摸鱼,回家能挑水做饭带孩子。”
哄然大笑。嬉笑声中,柳晓楠没有回避谷雨冷箭一般的目光,从容地说道:“今年的元旦前,我的chù_nǚ作发表了,我一个人来到海边。那天下着鹅毛大雪,几步远便看不清前面的一切,只听见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海岸。我从没写过诗,那一刻灵光一现,脑海里涌出几句诗。我把这首诗读给大家听听吧。”
车厢里安静下来。柳晓楠看着谷雨,一字一句地诵读他那首《致浪花》
默默守候了九百九十九年
才见你的身影姗姗
那天边的云
是淡淡的思绪在飘散
你从晨曦中醒来
朝阳为你点缀斑斓的色彩
你向远方启航
海鸥追逐你的梦想
你在风中起舞
海浪也为你歌唱
而我
只是孤寂的海岸
那撒满海滩的沙粒
是早已揉碎的思念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的身边
你却忽视我的存在
而是你我紧紧相依
却分属两块不同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