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晓楠佩服于智勇的超前意识,他说:“王萍能拿住你,说明你也是心甘情愿,说不定你俩有缘,她真能管你一辈子。”他用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的一句经典台词来鼓动于智勇:“阿米尔,冲!”
于智勇有点迟疑:“真冲?”
“真冲!阿米尔如果能娶到瓦尔特,也是一段美谈佳话,精彩程度绝不亚于王艾青和咱们那位农村大哥。”柳晓楠自己缺乏这种勇气,瞻前顾后,但他希望看到于智勇成功。
果然真冲。于智勇工作时加倍努力,渐渐赢得王萍的笑脸和赞赏,对他亲昵地拍拍打打,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小情侣在一起工作。到了休息日,于智勇一大早便跑得没影了,天黑后才意气风发地回来。
据柳晓楠事后了解,于智勇以感谢师傅辛勤付出为借口,邀请王萍看一场电影。结果,看完电影逛商场,下馆子,溜旱冰......两个人做什么都挺合拍,疯了一天还觉得没过瘾,瓦尔特和阿米尔果真有戏。
瓦尔特这个贴有男子汉标志的名字,便成了于智勇和柳晓楠私下闲聊时,对王萍的另一种具有挑战性的独家称呼。于智勇也以“阿米尔”这个名字自诩。
如果王萍知道自己被于智勇称作瓦尔特,一定会觉得特别委屈,一定会下狠手整治于智勇。
她家女姊妹四个,她是最小的,从小被父母当男孩子养,直到上学时才留起长发,穿上女孩子的花衣裳。
父母想男孩子想疯了,二女儿小名叫小招,三女儿小名叫小唤,结果还是生下她这个丫头片子。父母失望极了,认命之后懒得再给她起小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徒弟竟敢在背地里给她起了一个独具特色的外号。
三个姐姐相继出嫁,她却被父母“束之高阁”,养儿防老,命中无子也要招个养老女婿。招养老女婿在农村尚且很难,何况是在相对开放的大城市里?王萍的爱情一直是只开花不结果,心中怨恨父母可也无可奈何。
逢年过节,三个姐姐拖家带口回家,暗中较着劲,看谁给父母买的礼物好花钱多。她冷眼旁观,心里明白的很,不就是比较谁的男人有本事吗?
三个姐夫有事没事合起伙来拿她开涮,气急了她高声宣布,我要找个比你们三个都强百倍的男人。
于智勇的出现,让王萍觉得自己的大话说早了。起初,她同情他的不幸身世和遭遇,后来又被他英俊的相貌和豪爽的性格所吸引,这才主动找王艾青提出带他学徒。这都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是看好他,工作中对他严格要求也是为他以后好。
可是,于智勇邀请她出去玩了一天,她又觉得低估了他。看完电影逛商场,他买了一双皮鞋,也给她买了一双高跟鞋。她不肯要,这已超出师徒的关系。
他郑重其事地表示,这是徒弟诚心诚意孝敬师傅的,自从退学独自生存,他还是第一次从师傅这里得到温暖。她不好再拒绝,心里涌起另一种暖意。
中午到饭店吃饭时,王萍决定自己掏钱请于智勇。他刚参加工作,还是个学徒,手头又敞亮,能有多少积蓄?没想到于智勇急眼了,这里没有师徒,只有男人和女人,让女人掏钱请吃饭,还不如让人抽他两个大嘴巴子。
两个人一人一瓶啤酒,对着吹。于智勇讲,自己无依无靠,被逼着不得不多方面求生存,有多大能力使多大劲。他想干好挡车工,这是他立足的根本。他倒卖明星挂历和春联,只是小本生意,他现在只有这个能力。以后有本钱有能力了,或许能请师傅进更高级的饭店。
王萍这才透彻地了解于智勇的另一面,酒喝得痛快,饭吃得很香,酒足饭饱又心甘情愿地跟他疯玩了一下午。两个人都不会溜旱冰,穿上旱冰鞋,两只脚腾云驾雾一般,你抓着我我抓着你,结果双双腾空倒地,滚成一团笑成一团。
后来,还是于智勇先掌握了技巧,拉着王萍的手慢慢地滑。王萍的心中渐渐生出一同飞翔的感觉来,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新奇刺激富有激情。
王萍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兴奋的大脑渐渐冷静了。于智勇能是超出三个姐夫百倍的那个男人吗?现在只有那么一点点迹象,可拿什么证明将来?一旦合同期满被厂里辞退,他连自己该怎么生活恐怕都成问题,还谈什么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重任?
再者,失身了?名声不好?生理有缺欠?没人要才不得不找一个农村人?王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舆论压力。她一直看不惯王艾青那种苦中作乐的样子,难道要走她的老路?
这期间,纺织厂发生了一件重大新闻,迅速地广为传播。两个农民装扮的南方人,来到厂销售科,声称要大批量买布匹。主动上门求购是好事,现金呢?在销售科上演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是不是太好笑了?
两个南方人搬起进门时,随便扔在地上的两个肥皂纸壳箱子,放到桌子上,解开捆绑的草绳。销售科的工作人员当场傻眼了,肥皂箱里满满当当整齐摆放着一沓沓票额十元的现金。
销售科请来几名银行工作人员,验真假点数额,花费了一天的时间清点出来,整整十万元。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两个南方人是做个体经济的,带着两个草绳捆绑的肥皂箱子,一路坐着火车来的。乘坐火车时,两个不起眼的纸壳箱子就扔在货架上。
大多数人都把这件事当成趣事奇闻来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