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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二点下班,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八九点钟才陆续醒来,第一次从事倒班工作都不太适应。
今晚要上夜班,吃过午饭,很多人又接着睡觉,就怕夜班提不起精神头来。柳晓楠躺在床上看了一会书,估计时间差不多了,穿上外衣下床,从衣柜里拿出《师者》的稿子,独自走出宿舍。
昨天半夜下班时,伍艳丽像个老师傅一样面授经验。上夜班晚上那几个小时的觉最重要,白天睡多少觉都不顶用,下午怎么困都要挺着,晚上踏踏实实地睡,上夜班才不困。
柳晓楠觉得伍艳丽说的有道理,他决定利用下午的时间去趟《海燕》编辑部,拜访素未谋面却热心指点过他的编辑赵广志老师。
他沿着厂区的大道,缓慢地走向公交车站,一路心中突突直跳。无数个念头翻江倒海一样翻腾,他不敢预测会有什么结果。
编辑部的大门能随便进去吗?编辑老师又会如何对待自己,对待自己的作品?离着十万八千里就开始紧张忧虑,赴汤蹈火也不过如此,不免为自己的胆怯和胡思乱想叫苦不迭。
坐上公交车又保持高度警惕,左顾右盼,把大信封紧紧抱在胸前。生怕有人误以为手中的大信封里装着钱,持刀抢了去。
下了公交车,沿着那条上山坡的街道,来到编辑部那栋小楼的大门前,心里反倒坦然了。已经到了大门口,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了。
跟门卫的大爷说明来意,大爷登了记,告诉他编辑部在二楼。
原来这么简单,编辑部神秘的色彩立时消退。小楼里静悄悄的,走上二楼也没遇见一个人。门上挂着标有各个部门的木牌,编辑部在中间的位置,宽大的木门没有紧闭,留着指头宽的缝隙。
柳晓楠探头从门上的玻璃望进去,里面六七个人或伏案工作,或轻声交谈。他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水,微微低着头抬起手,深吸了几口气,停顿了片刻才敲了三下门。
听到有人喊请进,柳晓楠开门走进去,茫然地鞠了一躬,开口问道:请问,哪位是赵广志老师。
我是。靠墙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转过身,看着他。留着短背头,穿着灰色西服便装,像个高中语文老师,对面坐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
柳晓楠走过去,主动伸出手说:赵老师您好,我叫柳晓楠,以前投过稿,您给我寄过书刊。
赵广志歉意地笑笑:对不起,作者太多,一时记不起来。
柳晓楠把手中的大信封递过去:赵老师,我带来一篇稿子,您有时间给看看吗?
赵广志接过信封。女学生站起身说:赵老师您忙,我先告辞。
稍等一下,我给你拍张照片,和你的散文一同刊载。跟女学生说完,赵广志搬起一把空椅子,放到书案侧面,对柳晓楠说:你坐。
柳晓楠忐忑地坐下,女学生跟他点了一下头。一瞥之下,他看清她的胸前,佩戴着省师范大学的白色校徽,越发地急促和无地自容。
赵广志拿出稿子看了几页,想了想对柳晓楠说道: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我没记住,你的字我记住了,很独特,如刀似戟而又内敛,带有古风古韵。我没记错的话,那次投稿你用的是横格信纸。
柳晓楠羞愧地点头说:是的,那时我什么都不懂。您给我写了一封长信寄了书刊,提醒我以后投稿要用有格稿纸誊写。
赵广志对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说:你俩可以先交流交流,我很快看完。
赵广志埋下头,认真地阅读稿子。柳晓楠本身并不擅长跟陌生人交谈,女学生又面容清冷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也只好保持沉默。
时间很难熬。赵老师面无表情,柳晓楠心里慌忙错乱,像等候着宣判的犯人坐立不安。
编辑室很大,摆放着六张书桌,墙边立着一排排卷柜。编辑们忙着各自手头的文案,女学生独自看着一本刊物,都对柳晓楠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感到空气不流通,安静得如同凝滞了一般。
终于看完了,赵广志轻轻合上稿子,抬头问柳晓楠:你是专程来送稿子的?
柳晓楠说:我刚刚来到滨城纺织厂工作,想当面向您请教。
赵广志微笑着:你已经摸到文学大门的门边了。
心跳突然加速,热血涌遍全身,柳晓楠激动得忘乎所以:赵老师,能发表吗?
当然能发表。赵广志拍拍柳晓楠的肩膀,安慰他说:明年一月我们打算出一期chù_nǚ作专号,叫小荷才露尖尖角,你这篇名至实归。
柳晓楠站起身,给赵广志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您,赵老师!没有您一年前书信的教诲,我写不出这篇。
赵广志拉着柳晓楠坐下:没什么,扶植青年文学爱好者是我们的责任,我不过是恰好负责你们那个地区。作为初学写作者,写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起点很高,正因为如此,我要对你提出更高的要求。你这篇并非完美无瑕,比如开篇写的那个关先生,是不是过于完美神奇,不那么真实?
柳晓楠解释说:关先生的确留着小辫子,的确救过村里几十口人,的确是我的一日之师。只可惜他只指点了我半天功夫,之后便得病去世了。我写的字,正是临摹他老人家的书体。
难怪如此。赵广志重新拿起柳晓楠的那篇稿子看了看,递给一直倾听他和柳晓楠谈话的女学生:小岳,作为中文系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