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晓楠说:“我听我妈说过,生孩子是女人的一大生死关。有条件去好一点的医院,小云和孩子会更有保障一些,无可厚非。回家告诉小云,我马上替她安排。小董,我没结婚,不知道会面临哪些难以处理的家务事,至少有一点,我觉得男人应当担负起更多的责任,而不是毫无原则地指责抱怨。”
柳晓楠的强势,让董小军无可辩驳。
柳晓楠通过方娟,及时地安排关小云住进市医院,第三天便顺利地生下一个女孩。这是在他周围的熟人当中,第一个九零后的出生,他当舅舅了。他买了一副儿童银手镯,让梦想想带进产房,送给那个初到人间的女婴孩做见面礼。
没过几天开始放寒假,柳晓楠从学校直接去岳雪莲的家里,准备好好打扫一遍卫生。在接下来的这个寒假里,他准备跟父亲站在一起,全力以赴支持父亲,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到这里。
关得玉大力推广柳致心的蔬菜大棚技术并没取得成功。有人害怕技术不成熟赔本,有人担心蔬菜卖不出去,有人的确没有建蔬菜大棚的资金,村民们都在观望,没有一户响应。
甚至传出一种不和谐的论调:姜长玲之所以得了乳腺癌,那是因为蔬菜大棚里的活太多,忙了一春一秋,冬天也不闲着,生生累的。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当作家的儿子,顶着头上的光环、矮下身子放下书本纸笔,每天跟着父亲在蔬菜大棚里忙碌劳作,更具有说服力。
进门刚放下背包,他一眼看见书桌上放着几张岳雪莲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陌生的国度、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岳雪莲的笑容却是真实的、自然的、恬静优雅的,仿佛穿越上万公里的时空距离,面对面地冲着他甜美地微笑。
他坐下来,一张一张地细细端详。终于找到了,在一张以学校为背景的照片上,岳雪莲微启双唇,隐隐地露出一对小虎牙的牙尖。
她穿着出国前买的中式服装,背着出国前买的双肩真皮背包,梳着十几年没变过样的传统的披肩发,站在异国大学的校园小路上,好像正在向他款款走来。
东方女性的柔美身姿与恬静笑容,与背景里的异国情调的建筑完美地融合,竟然没有丝毫的疏离感违和感。
桌面上没有信件,这几张照片应该是岳雪莲夹带在寄给林阿姨的信封中。虽然没有只言片语,可柳晓楠觉得岳雪莲跟他说了很多很多,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是一份深深的思念。
他顾不上清扫卫生,出门买了大小不一的几个工艺相框,把岳雪莲的照片镶进去,分别挂在卧室里、摆放在书桌上。
他把镶嵌岳雪莲在校园里拍摄的那张照片的小相框,放进背包里随身携带,随时随地以解思念之情。
擦玻璃、擦衣柜、擦书桌、擦瓷砖、拖地板,柳晓楠感觉岳雪莲就在自己的身边,监督着自己清扫房间。如果偷一点点懒,便会用那对有毒的闪着瓷光的小虎牙来惩罚他。
响起敲门声,柳晓楠没问是谁直接开门,果然是方娟。他问道:“你是听见我在屋里了?”
“我凭的是直觉。”方娟的笑容中,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如同许许多多美好的事物一样,不需要过分地张扬,即便是静止不动,也会博得人们的眼球。
她并没有什么先知先觉,所谓的直觉,不过是每天下班回家,顺手敲几下门。现在已成了习惯,她不太明白自己这是为了什么,难道患了强迫症?
柳晓楠说:“我正想上你家找你。麻烦你给林阿姨带个话,学校放寒假了,我明天一早回家,直到开学前才能回来,来不及当面告辞。”
方娟问:“为什么这么急?是家里有事,还是为了照顾你母亲?”
柳晓楠说:“回家帮我父亲干农活,家里有个蔬菜大棚,我父亲一个人忙不过来。”
“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作家,回农村干农活,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我是农民的儿子,干点农活天经地义。为父母解忧、减轻劳累,跟是不是作家无关。”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我正要回去,回去晚了食堂没有饭,改天吧。”
柳晓楠进屋背起背包,锁上门,跟方娟握握手,说声再见,转身顺着楼梯往下走。
没有停顿的稳健脚步声,如同连绵的雨点敲击着方娟的心扉。
第二天一大早,柳晓楠乘上火车,没到中午便回到了柳子街。进家后的第一件事,是把岳雪莲的那个小相框,摆在书桌上。
吃过午饭,换上在家时的旧衣服,穿上棉大衣,扣上棉帽子,跟着父亲走进蔬菜大棚,承担起最为繁重的解、盖草帘的活儿。
到了晚上,躺在炕上只看了几页书,眼睛便会不由自主地合上。疲劳和忙碌让他没有一点空闲去想念岳雪莲,只能在梦里与她相见。
回家后没几天,下了一场大雪,到了傍晚时丝毫没有减弱,蔬菜大棚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柳致心站在大棚下,柳晓楠站在大棚的顶端,爷俩利用长竹竿、长木板,过一段时间清除一遍大棚上的积雪。当天晚上,爷俩不敢睡觉,干脆守在蔬菜大棚里。
如果积雪太厚,随时都会压垮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