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晓楠知道谁都没有心思吃饭,带着大家去了一家面馆,每个人或多或少地吃了一点面条。
直到下午一点多钟,手术室的大门才徐徐地打开,护士推着仍处在昏睡当中的姜长玲回病房。
姜长玲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衰弱而萎顿。左胸被整个切除,因为创面过大不易愈合,压着一个盐袋,整个人看上去缩小了一圈。
两个女孩当即流下了眼泪哭出声来,林一丹在一旁好言劝阻;几个男人默默地跟在后面,协助护士把姜长玲从手术车上移到病床上。
主治医生顾不上疲劳,把林一丹柳致心和柳晓楠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宣布说手术很成功,她可以保三年无事。如果十年以内不再复发,那时才能证明是彻底治愈,目前的治疗手段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柳晓楠当即跟医生表明态度,用最佳的治疗手段和最好的药物,他能承担起任何费用。
主治医生跟林一丹点点头,对柳晓楠说:“做儿子的有这个态度,我们做医生的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定竭尽所能。”
走出医生办公室,柳晓楠跑去病房等候母亲醒来。
林一丹陪在柳致心的身边,安慰说:“医生尽力了,你们爷俩也尽到了本分,剩下的就看弟妹的生命力和意志力。康复阶段,精神作用尤为重要。你爷俩首先要保证有一个积极乐观的态度,精神头不能倒,这样才能给弟妹带来信心,让弟妹看到希望。”
柳致心心力交瘁,嗓音低沉着说:“一丹,谢谢你!这些日子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让你费了不少心。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一丹的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平静地微笑:“致心,咱们十年没见了,你儿子我女儿还把咱们的故事搬上了银幕,何必说这些客套话,显得多生分。再者,咱们现在是儿女亲家,弟妹生病我哪能袖手旁观,理所应当的。”
柳致心说:“三年的时间足够了,正好能等到雪莲回国,能看到两个孩子结婚。走一步看一步,三年后再说三年以后的话。”
林一丹说:“保持这样的心态就对了。”
姜长玲从麻醉状态中慢慢苏醒过来,身子轻飘飘的像漂浮在半空中,又像是有个巨大的碾盘压在身上,动弹不得。她用力睁开眼睛,眨了眨,终于看清眼前的是一张张亲人的面孔,而不是牛头马面的小鬼。
她动了动手指,都有知觉,左臂被固定在床边,右手上扎着点滴。
她在众多面孔中锁定儿子,张了张嘴,试着发出干巴巴的声音来,衰弱地说出手术前一直想说却没说的话:“晓楠,你不要害怕,妈不会死。妈还要看着你结婚,等着抱孙子。”
柳晓楠笑着回答了一声:“好!”
趁着母亲的目光移开,他转身走出病房,直奔走廊的尽头。走廊的尽头开着一扇窗,正对着劳动公园。
他趴在窗台上,一直在心头涌动的悲伤终于化作泪水,毫无顾忌地喷涌而出,压抑着哭泣声带动着后背剧烈发抖。
原来母亲什么都知道,大家对她隐瞒着病情,她假装相信假装不知,一直在用笑容安抚着亲人的心。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后背上,他一点点止住哭泣和泪水,回过头来,面前站着惊愕不已的方娟。
这些日子,方娟下班后,偶尔会来看看他母亲,跟他说几句安慰的话,表达出适当的关心。他抹了一把眼泪,把头扭向窗外。让雪莲的姐妹、一个女医生看到自己的软弱,总是有些难堪。
方娟从白大褂里拿出手绢,递给柳晓楠:“听说阿姨的手术很成功,我上来看看。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柳晓楠没有去接方娟手里的手绢,跑进一旁的卫生间,在水龙头下冲洗着脸,直到心情彻底平静下来,才带着一脸的水珠走出来。
方娟仍站在窗口处,关切地对柳晓楠说:“作为雪莲的姐妹,我替她劝你一句,你必须坚强起来。”
柳晓楠面朝着窗口,让风吹干脸上的水珠,他说:“我真的没事,哭几声排遣一下就放松了。”
方娟说:“可惜雪莲不在你身边,我不知道该怎样替她安慰你。在医院里呆久了,看到过太多的生生死死,神经都麻木了,没有什么看不开的。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我能理解,谢谢你,方医生。”方娟的冷峻,倒是让柳晓楠放下了一切。
傍晚时分,看到姜长玲的状态一直很平稳,柳致心让柳晓楠带着大家去吃饭,安排住宿的地方,晚上由他守在姜长玲的身边。
简单地吃过晚饭,柳晓楠给了孟想想一把钥匙,让她带着妹妹去自己的宿舍,他带着叔叔和关得玉三叔回到岳雪莲的家里。说了一会话,他心里不踏实,独自又返回医院。
随着麻醉药的药性逐步减弱消失,姜长玲的胸口处,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不断地袭来,仿佛要把她的身体撕裂开来。胸口处像压着一座大山,喷发着炙热的火焰,她呲牙咧嘴地忍受着抗争着,额头渗出一层层的冷汗来。
她咬着牙,喘息着对给她擦汗的柳致心说:“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太遭罪了。”
柳致心小声呵斥:“当着儿子的面,你胡说些什么。实在受不了,你掐我几下,骂我几句。”
看到母亲如此痛苦,柳晓楠去找值班医生想办法。值班医生到病房检查了一下后,吩咐护士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