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两人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这种情况下还能临危不惧真不愧是你,不过已经被我看穿了。那本演讲稿现在正放在你的里吧?”
林东玄瞥了一眼李阡手上的黑色。
“交给我,我帮你还给江文雯。”
李阡发出黄昏时分的叹息,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发出的哀叹。
“如果我说没有呢?”
“那就别怪我采取强硬的手段了。”
东玄从教室后门一路划开挡在他和李阡之间的桌椅,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眼神。
“完全不像你,但我不会因此而屈服。”
对自身所作所为没有半分悔意的李阡承受着林东玄的目光,她那冰冷的外壳逐渐因后者的怒意而脱落,化成一潭柔弱的水。
此时此刻,东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天校医室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她的态度也是像现在这样倔强,还有些楚楚可怜。
巨大的愧疚感涌上东玄心头,那是他欠下的债,不过现在一码归一码……
“你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我能听听你的理由吗?”
林东玄随便找到一张桌子坐下,接着就感受到了一双直勾勾的眼光。
李阡无声言说着内心的气愤与冤屈。
嗯?难道是我误会她了?
方才先声夺人的林东玄冒起了冷汗,谁知下一刻李阡竟然干脆承认了。
“是的,我为了避人耳目故意说要上厕所,实则偷偷折返回来趁你们不注意拿走了江文雯的演讲稿。理由是我讨厌她嫉妒她,想让她到时在年级大会上出丑。”
“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林东玄的瞳孔逐渐放大,并不是因为他对李阡的说词感到惊愕,而是留意到了她眼中凝聚的水雾,以及那不知不觉间变酸的音调。
这绝对是违背内心的话!
东玄激动地握住她的肩膀谢罪。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不想帮江文雯才这么做的,因为我不相信那个叫马俊弦的会有这么大胆子………对不起啊。”
低着头的李阡像是叹了一口气,又好像没有。
“放开我。”
“哦哦。”
林东玄听话地松开了手,正当他准备承受来自李阡暴风雨般的责骂时,她却只是默默从身边走过。
“想守护一些东西就必须牺牲一些东西,这是迟早会有的代价,我很遗憾你选择了她。”
看着李阡落寞离开教室的背影,林东玄宛如遭受五雷轰顶。凭他的脚力追上去是完全没问题的,但他真的有资格去追吗?
一如当初她被冒犯后愤然离开时的场景,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东西被东玄亲手破坏掉了,就在那么三言两语之中。
那是无法被原谅的不信任。
……………
演讲的日子邻近,虽然江文雯有在准备另一篇稿子,但始终都没办法写成第一篇那样,因为那是在她自信满满且精神抖擞时写下的,行文气韵自然不必说。
而如今无论如何藻饰,写出来的文章都是味同嚼蜡。令人庆幸的是,那篇被盗走的稿子并没像李阡当初说的那样被当成是马俊弦的工具。
那么它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但此刻东玄看见李阡不辞劳苦地帮助江文雯时,心中的那团火就会被扑灭。
李阡是个重承诺的人,一旦答应帮忙自然就会奉陪到底,但无论最近林东玄怎么向她搭话,她都不怎么去回应,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林东玄深深为那天怀疑她的事情感到内疚,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我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之中吗……”
有时看见曾经势同水火的两人氛围融洽,他不禁会有这样悲观的思考。
不,还有我能做的事情,我必须回报江同学!
于是他不考虑日后可能会被讨厌的风险,直白地向江文雯提问。尽管他认为那会是江文雯故意在逃避的个人隐秘问题,但也正是愚钝的他所能观察到的,能够解决这次事件的关键。
“江同学,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子的?”
方才还刻意用喋喋不休来回避林东玄视线的李阡被惊得双目瞪圆,这的确是他们无法问出口而江文雯却又在一直回避的事情,此时后者在膝上攥紧了拳头。
“大…大概…是…是小…小学…”
这样含糊其辞的回答可不能得出什么线索啊。
林东玄用手指搅了搅饿前的乱刘海,想着继续问下去会不会很不识趣,谁知一旁的李阡代替他开了这个口。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江文雯一瞥一瞥地看着两人,她的欲言又止表现在多次想执笔却又多次放下手。期间发出这个问题的东玄以及共犯李阡都有一种难以言状的罪恶感,他们似是在刻意揭别人伤疤一般。
(那都是我咎由自取)
在江文雯留下这么一行触目惊心的文字后,三人一同陷入宛如沉入流沙般的沉默——他们越挣扎就会陷得越深,不挣扎就只能在沉默中灭亡。
最后江文雯独自站了起来,她再次翻出令人心低落至谷底的话语。
(谢谢你们陪伴我,到这里已经可以了,剩下的就让我自己去克服吧。)
双臂以手掌为交点相交于身前,江文雯朝林东玄和李阡分别鞠了一躬,随后迈开步伐离开了这放学后的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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