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老僧说,这座庙的年头很久了,尤其那庙内的那尊鹅铜圣母神像据说也是当年乾隆爷御赐的。当年,乾隆爷下江南,有一位伴随的爱妃得了眼疾,太医们束手无策,是这庙里的一位师傅给治好的。
那老僧说到此处颇有些遗憾道:“这神像上面,原有乾隆爷钦赐‘福泉名山’四个字,但现在也早已没了去处了。这时候也不早了,这后院有个空置的屋子,几位施主随意,老僧就不作陪了。”说罢,他便就去了隔壁的禅房打坐,他们则由那个小徒引着前去休息。
这山上没有通电,小徒又给了续了一盏油灯,这昏暗的屋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细找那源头好久才发现这香味是来自于这墙壁上的一连串壁画。
那些壁画大多已经开裂,但依旧可以辨认的清楚,讲的故事与那导游所说的基本一致。只是看这壁画的年头久远,什么材料竟然还能有香气。风起云选了个角落用刀刃刮了点粉末下来,又放在鼻子下面细细嗅了嗅,这才依稀分别出其中的味道。
“这颜料里混合了龙涎香和沉香两种气味儿,这抹绿色则用的是天然绿松石粉,一般的乡野小庙可用不起这等颜料。你们在看这画工和色彩,都不像是出自普通人之手,应该是来自宫廷画师。”
“看不出,这地方还真有些来头。”查文斌取出背包里的罗盘道:“现在,到了该是我们干活的时候了。”
他推开禅门刚走出去,便与那老僧来了个迎面碰头,那老僧马上双手合十道:“施主难道晚上还要看风水嘛?”
“久闻这羽山坐拥奇门遁甲,九五之数,所以特地结合星象想要论证论证,师兄这么晚了来找我们有事?”
那老僧道:“原本想找施主喝杯茶,既是您有事,那便不打扰了。”
“无妨,”查文斌收起罗盘便随着那老僧进了禅房,这屋里的陈设倒也简陋,一张床,一个蒲团,一尊佛像,佛像的跟前有三根清香正在淡淡烧着。
两人挨着那蒲团坐了下来,中间一张小凳上摆着一个茶壶,老僧给查文斌倒了一杯道:“这是我自己在后山采的黄山毛峰,施主品鉴品鉴?”
查文斌举杯嗅了嗅,一股浓郁的茶香味扑面而来,刚想饮时,那怀里的三足蟾不合时宜的用脚连踹了两下,他便立刻用嘴唇碰了碰杯沿道:“好茶,好水,就是烫了些,放凉了再喝。”
那老僧又道:“施主既是通晓阴阳风水,我倒想与您讨教一件事。”
查文斌道:“讨教不敢,但也可互相指教,大师傅但说无妨。”
“老朽自觉时日已经不多,但想请施主为我在这儿寻个阴宅宝地,好让我提前做个准备。”他见查文斌表情有些奇怪,又连忙道:“是这样的,原先这儿的僧人死后都是统一埋葬,但现下开发了,那片地已经不能再动,所以想请施主再帮我另寻个地方。”
查文斌心想,你们不是不太讲究这些东西的嘛。这时,借着那屋内昏暗的烛光,他猛地瞥见这老僧头顶上的戒疤有些不对劲,这东西的颜色看着不是那么的纯正,难道这老僧有什么问题?于是查文斌又等了等道:“大师既是已经出家,当是看破了红尘,断了六根,这身后事怎得也这么上心了?”
那老僧道:“哎,我这山野小庙自是比不上外面那些大庙里的高僧道行,褪去这身衣裳也是不过是普通的老头罢了。施主既是不方便,那权当我没说,死后他们总要给我想办法的吧。”那老僧起身便想要送客,查文斌也一并站了起来,走到那香炉跟前的时候,他停了下来道:“大师傅,您这香插在这儿不太合适。”
“哦?”
查文斌道:“这是三根普通的祭香,做工粗劣,烟气又大,在室内点对您身体不好。这卧室之内当用卧香,刚好我这儿有,送你几幅。”说罢,他便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副短香,这香不过三寸长,细如竹签,通体呈一种暗灰色。
他往那烛火上来回晃荡了下,点燃后又交到那老僧手中道:“您闻一闻这味道是不是好多了。”
那老僧接过香来连声道谢,又拔了那香炉里的祭香,再换上这卧香。殊不知,这一拔一插两下,查文斌的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这和尚不正宗!
这香已经点了,不论好坏,更不是能轻易拿掉的,神佛不会因为香的品质而降罪与你,只在乎你的心是否诚?而这上香有上香的规矩,有上香的步骤,佛道都是如此,哪有一个老僧人双手同时插上这三支香的。且一般佛教上香会默念供养谁,比如供养佛供养法,但他这儿一概没做,表现的相当业余。
于是,查文斌又故意道:“对了,我一会儿出去,大师傅能不能借个光嘴子给我?”
那老僧一愣道:“你要那玩意干什么!”
查文斌嘴角一撇,心想道:“还真是让我赌对了!”这光嘴子,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个黑话,只有一个职业的人能够听懂,那就是盗墓的。他们一般管铁钎叫浑条,砍斧叫叶锋,铁凿子叫光嘴,铁锤叫溜天子,这也是鉴别对方是否是资深土夫子的办法,别的地方和行当都没有这叫法。
既然对上了,查文斌又道:“大师傅,我看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您找我寻这风水之地怕也不是给自己用的吧?”
“哦?”那老僧脸色一变道:“施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不然你为什么给我茶里下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