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给胖子挑的地已经是洪村最里面的一户人家了,也是洪村通向外界那条公路的终点,再往里就是浙西北最高的天目山脉。也正是因为位置太偏,所以原先的主人才选择了搬家,不过好处就是独门独户,方圆四五里地都不会有人。
从这屋子往后上有一条小道,这条小道通往的位置是一座林场,这片林场属于洪村村集体所有。早些年为了防止有人偷砍盗伐树木,所以设置了护林员一职,平日就吃穿在山上。
进入2000年后,当地经济开始好转,国家也开始封山育林了,普及基本法律知识,所以偷树的人基本也就绝迹了,也就没有人在护林了。但在2005年,为了安置村里一对失孤的老两口,又把这护林员一职给重新给启用了。说白了,就是村里想照顾那对老夫妻,给他们弄份闲差事,对方呢心里也好受,起码也算是自食其力。
这两口子每周下山一次进行补给,通常都是结伴而行。这山路崎岖并不好走,还要去到镇上采购,加上二老年纪也大了,一来一回得花上一整天。除了看护林场,二老还能搞点副业,主要是养鸡。因为谁都知道他家的鸡是吃虫和草长大的,所以销量也一直很好。
到了今年已经七十朝上的年纪了,二老因为舍不得在山上攒下的那份家业,也就一直都没搬下
山来。
查文斌把胖子搬到山脚后,见过那对老夫妻两次。老两口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却很恩爱,走路都是一直手挽着手,见到查文斌也挺客气,笑说这山顶山脚的大家成了邻居。上次下山,老太太还特地给查文斌捎了一袋鸡蛋,弄得他还挺不好意思,赶紧让卓雄去买了两瓶好酒,说是准备这周遇到的时候给那老爷子带回去。
这老两口一般都是周一准时下山,所以一大早的,查文斌就在院子里候着了。不过奇怪的是,一直等到了下午也没见那对夫妻从山上下来,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他寻思着是不是今天他们不来了。恰逢今天是大山给他来送晚饭,冷怡然给他做的红烧茄子和韭菜炒蛋,都是他爱吃的菜,刚打开饭盒,查文斌就听见后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扭头一看,那老太太拿着个手电筒急急忙忙的屋后面跑了出来,一见查文斌就连忙道:“查师傅啊,能不能跟你借个手机用用?”因为林场不通电,所以二老也就没有手机。
这可把查文斌给难倒了,他哪里会有手机,大山跟他是一类人,他尴尬的看着老太太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要不然我让他带你到外面去,我家里有电话…”
“这不是上周有人要定一只芦花公鸡,所以一大早的我家那老头子就去捉鸡,今天那鸡也
是怪了,到处乱飞。等我做好早饭叫他的时候,人就找不到了…”说到这儿,那老太太已经是带着哭腔了,看着她鞋子上的泥和裤腿上的草籽,查文斌道:“你找了一天了?”
“可不是嘛,一整天,我嗓子都要叫破了,这老头子,你说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可叫我怎么办啊…
那老太太又道:“查先生,你懂道士,你说这老头子会不会是在哪里失了脚,摔死了啊。他前些天老跟我说做噩梦,梦到自己去了一个满是大石块砌成的屋子里,没个门也没个窗,只有一个方盒子…”
没有门也没有窗,那不是坟嘛?
“大娘你把老爷子的八字给我,然后在这里等一等。”转身,查文斌便进了屋,他随手从供桌上拿起一根毛笔朝着一旁的朱砂碟里沾了一下,然后拿起一张黄色纸头“刷刷”将那刘老爹的八字写了下来,接着以极其快速的手法将那纸左右叠了两下竟是成了一个小人的模样,又取了一枚长香将其点燃后顺时针绕在那香炉转了几圈。
接着他往后退了两步跪在蒲团上,把香举过头顶对着挂在墙上的三清老祖叩拜了三下,口中念道:“画符为人,落地生根;今有八字,问君生死!”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将那小纸人随手往上
一抛,接着瞬间将手中燃烧着的长香猛地往前一戳,那小人恰好落下,竟是被那长香燃烧的香头瞬间戳穿,像个肉串一般挂在了香上。
他再起身将那长香插在香炉上,又小心翼翼的取出那张纸来,皱着眉头极其小心的将那小纸人重新打开,待那纸张完全铺开之后,只见那纸上的正两面赫然写着“生、死”二字,而那个“生”字的正中位置不偏不倚的被香烧穿了一个洞!
看着这个结果,查文斌松了一口气,这说明那老爷子八成还活着,其实早些年一直有一个说法,据说这山里头有一种山鬼,专门勾人进山图谋性命。解放后大搞集体开林子那一年,也有人在这山上走丢过,后来百来号人硬是找了两天两夜才把人给找着,那人说自己其实就一直在原地转圈,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大娘,别慌,你看要不这样,你去外面找人,我俩先上去帮你找找看,要是找着了,就在林场小屋里碰头。”这年头,其实村里基本没有什么青壮年了,剩下的多数都是老弱,查文斌是担心天黑之后,那老爷子指不定会怎样,所以他得抓紧时间。
大山好奇道:“那可是真的有山鬼勾魂一说呢?”
“说不好”查文斌笑笑道:“这种深山老林的更像是孤魂野鬼们的一块自留地,有着属于
它自己的规矩,比如这道桥,你看这石板,是不是左边的比右边磨损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