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打我,我毫无怨言。”钟景松苦笑了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你们走罢,今晚我就当没见过你们。”
“明日战场上见,你不必手下留情,我亦不会,这是最后一声喊你,师兄。”
池盈初和陆元白走的毫不犹豫,除了这些,别的一个字她都不愿多说。
钟景松跌跌撞撞的转身回去,一擦眼角竟有眼泪溢出:“这些都是皇上的意思,我尽力了……”
回来之后,即便她不说话,陆元白也能发现她情绪明显不对劲,他笑着抚上她的脸。
“若是你明日对他下不了手,本王替你做到。”
池盈初面无表情,抬起镇定的眸子看他,一字一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能解决。”
心里烦躁的厉害,她丝毫没注意这话里的歧义,陆元白脸色暗了暗,明知她没说错,但还是莫名不悦。
这一夜又是无眠,直到黎明破晓,她才勉强睡了会儿,披上盔甲握着武器,骑马走到军队最前方。
钟景松站在城楼之上,昨夜碰到她实属意外,今日再见还是会有些不自在,他从没想过两人会有这局面。
他知晓池盈初一直将自己当兄长看待,可他也明白,从这次领命带兵前来,注定会站到与她敌对的位置。
他也早能猜出她的身份,究竟是不死心,还要问一问,她分明给出了答案,但他却更加迷茫了。
“既然是打仗,你们这边不出人,又算是打得什么仗?你连下来的胆子都没有吗?”池盈初冲钟景松喊道。
只要城门不开,攻城就需要一番气力,陆元白提前做过布署,现在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开城门的机会。
谁都能听出她这是激将法,钟景松垂下眼帘,身子纹丝未动,又任凭她说了许多,他仍是没有动摇。
旁边将士担心他会中计,颤抖着声音提醒:“大人,他们是故意的,我们不能开城门啊。”
陆元白此番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城门一开就被他占据上风,就算要开城门也不是这时候。
钟景松很清醒,心里也比任何人都明白,然而他还是做出了荒唐的决定:“开城门,迎战。”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个人是她。
方才劝说的将士惊愕,见他听不进去,也不敢再劝,只能传令下去。
不多时,钟景松就领着人出去了,看到对方阵营里的镇国公,目光一闪别开视线。
这一幕被池盈初看在眼里,她二话不说就一枪挑过去,钟景松弯腰躲过,两人打斗起来又狠又快。
以前她打不过他的时候,会故意制造别的动静吸引他,他明知是她的陷阱,还要故意踩进去。
然而这次她没给他陷阱,他还是先沦陷了。
惊险的好几下都被她躲过去,实际上是钟景松刻意停顿,但外人看不出来,陆元白握紧缰绳的指尖泛白。
“要打就痛痛快快的打,我不用你让着,你何必如此!”
她冷笑一声,手上动作并没因他的举动而收敛,反而出手越发快,将他往死路上逼。
她要杀他的心思,是真的。
钟景松想到往日的情景,微微失神的片刻,剑就被她挑到马下,长枪刺进他的胸膛,蓝色袍子被血染湿。
“我输了。”他冷淡开口,视线穿过她,落在陆元白脸上,“如果今日情景是你所要,我不会有别的话说。”
“但你不要被人骗了,他分明是……”他感觉到喉咙的腥甜,未说完的话被血堵住。
池盈初眉间一跳,没想到他躲也不躲,话里的恨意流露出来:“你句句所言,我半个字也不信。”
“所以,还是省些力气吧。”
“陆元白他骗你。”这次他没再掩饰,对她的话像是听不见,“他有事瞒着你。”
池盈初有过一瞬间的动摇,但面上并不明显,看着钟景松被人救走,再追上去但城门已经关上。
烟熏火攻不成,强行破开会引起城中百姓恐慌,有人冒险向陆元白提此法,被他直接否决。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呵斥:“下去。”
周顾知晓他的脾气,对此也不再提,但又不得不提醒:“紧要关头不能意气用事,小心皇帝援军……”
“我清楚。”他脸色明显有异样。
周顾不再多言,让所有将士在原地休息,夜间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陆元白跟到池盈初旁边。
他也不掩饰,一开口就是问:“方才钟景松同你说什么?”
她蹙眉看了他一眼,隔这么远还能被他发觉,不过她也没想瞒着。
“他说你有事瞒着我。”
陆元白又问:“那你信吗?”
她脑子里乱的很,对他的话也答不上来,被他抓住手腕拉进怀里:“没有,若真是有,也是为你好。”
池盈初抿紧唇瓣不说话,她分明不该犹豫的,当时下手再狠一点,钟景松就活不下来了。
她应了声好,可陆元白也看的出来,她并非是完全相信。
这种时候越是逼她,只会适得其反,他决定给她时间冷静。
转身之际,男人低沉的嗓音似真似假:“我保证只有这一次,以后不会再瞒你。”
池盈初回到营帐,听见里面有动静,还不等她进去看,那人就率先走出来,是池夫人。
她愣了愣上前,喊道:“母亲。”
池夫人拉着她走进去,坐下来:“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对钟景松……”
“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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